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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那是在我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一所职业学校任教的第二个年头。大概是因为当时语文老师的紧缺吧,我这个主修农业类专业的教师,愣是被调遣到电子专业的某个班,担任了一个学期的语文教学。当然,这份工作虽属学校领导的
那是在我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一所职业学校任教的第二个年头。大概是因为当时语文老师的紧缺吧,我这个主修农业类专业的教师,愣是被调遣到电子专业的某个班,担任了一个学期的语文教学。
当然,这份工作虽属学校领导的安排,但同时也是自己欣然应允的。而且在捧起那本高二年级的语文课本的时候,想象着这回能够以老师的身份去解读那些熟悉的文字了,心里头不觉生出暖暖的得意。
于是,我怀着满腔的热忱走进了语文课的讲堂,并试图通过与文学有关的方式方法,在学生面前呈现出朋友和老师的双重身份。所以,在完成重点课文的例行讲读之余,我最关注的,便是出自学生笔下的每一篇作文。
象平常一样,在一个下了学的向晚时分,我正在厨房里洗洗涮涮,准备收拾完之后与同事一起去操场散步。可就在这时,忽然从窗口传来一声低低的“江老师”,我抬眼一看,原来是班上的一名学生在那儿。但见他一只手放在兜里,另一只手藏在身后,并且略略的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不停的画着,显出学生常有的惧怕和胆怯,同时又带了一丝飘忽不定、若隐若现的为难的情绪。
“哦,是你啊,怎么样,有事儿吗?”我看着他,用最平常的疑问来回应。
“嗯……,没事,就是今天的作文忘了交给科代表,现在给您送来。”说着,他将放在身后的那只手移到前面。
“哦,原来是交作文啊。”我笑了笑,“那你再走几步,我这就过来开门。”
“嗯……”他迟疑着没动,只是将放在兜里的那只手抽了出来,和另一只手一起握住作业本,并一个劲儿的卷成筒状。
“怎么?你走过去啊,我来开门。”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我连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再一次告诉他从前门进来。
“不了,我就从这儿给您吧。”说完他立刻踮起双脚,将卷成筒状的作文本从厨房窗口的、生了锈的钢筋间隙中递了过来。于是我立即伸出还未来得及擦干的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本子的边缘,然后转身放在旁边的灶台。接着再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学生已经离开了,窗外只剩下干净的水泥路面,和一小片早已枯黄的、空荡荡的草坪。
唉……,说不清什么缘由,我到底止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便将洗好的碗筷搁进壁柜里,并拿了灶台上的作文本走出厨房。
“江老师,忙完了吧,出去走走啊!”就在我正要坐下来,准备仔细看看那本作文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声年轻女孩的、清脆的招呼。不用说,这回是刚分来的同事欧阳,大概因为年龄相仿的缘故,我们不约而同的形成了晚饭后一起走走的习惯。
“好的,我这就出来!”因为早有准备,我一边应声便一边旋开房门,甚至忘了将手里的作文本放回桌上。于是,就在我与欧阳散步的空档,那名学生的作文同时跃入了两位老师的眼帘。并且欧阳是正经八百的中文系,在学校毫无疑义的任教语文。可是,在看过那名学生的作文之后,我和欧阳却从些许讶异到几分沉重,无法用最常规的评语给出一个分数。
原来,那是一篇以写人为主的自由命题的作文,虽然作者将题目拟定为《我的父亲》,但文中却详尽的讲述了他的整个家庭——一个艰辛贫困、饱经沧桑的家庭。而且全篇两千多字下来,虽然没有曼妙生花的句子和词汇,但是,在那些略感生涩、简练质朴的字里行间,却渗透出作者对家、对父亲无限敬重与挚爱。
“这个应该算得上一篇好文章吧!”合上作文本之后,我目视远方,和走在身边的欧阳淡淡的说了一句。
“嗯!虽然没有特别清晰的层次和条理。但是很真实,也很真诚,能打动人!”欧阳到底专业一些,短短两句话,听起来中肯多了。
“打动人是文章的灵魂。”我心里想道,但大概觉得过于抽象,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于是我们安安静静的绕着操场走着,也不知走过多少个四百米了,才感觉到沉沉的暮色已从天边覆盖过来,并带来一种冬天里独有的寒气。接着,有几幢楼房的灯陆陆续续亮了,并伴着低低的嘈杂溶进夜里,以此提示学生上晚自习的时辰。
散步回来之后,我第二次阅读了那篇作文,虽然心中一如最初的感动,但在篇末的评语里,仍然只写下了简短的几个字。随后便搁置一旁,考虑着是不是可以当成下一次讲评的范文。再接下来,我便一如往常的搬来全班五十多名同学的、那一撂厚厚的作文本,逐篇逐段、逐字逐句……执行一个语文老师的职业责任。
但出乎意外的是,就在当天的晚自习结束之后,我又一次听到外面传来低低的“江老师”。于是连忙起身打开门来,一看:还是那位送作文本的同学。但见他勾着头站在那儿,一如平常的冷漠和沉默。
“哦,是你啊,快进来坐坐吧!”大概因为那篇作文的缘故,我语气里带了几分关切和熟识,而且感觉和他的距离比其他学生更近了一步。
“嗯。”这回他没有犹豫,并且一边答应一边弯下腰去,预备脱了脚上的鞋子。我一看觉得不合适,所以立刻连声阻拦:
“不用不用!直接进来好了,用不着脱鞋!”但他似乎没有听到,在我话音刚落之际,便穿着袜子走了进来,踩在涂满红色油漆的地面上。于是我只得找了双拖鞋,并且郑重其事的放在他的面前。
“不用了,没关系的。”真没想到,他连拖鞋也拒绝了。我摇头,心想大概是因为拖鞋是女式的吧,还是他骨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倔强?总之我不管了,说了声“那你随便”之后,自己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他终于在旁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可是眼睛却盯着袜子上的破洞,一双手放在膝间不停的搓着。过了半晌,才怯怯的低声问道:
“我那篇作文,您看了么?”
“哦,当然看了,挺不错的!”
“是么?那么您……可以给我了么?”
“嗯?那么着急拿回去干嘛?我准备当范文讲评呢,别班的语文老师也说不错。”
“别班?您……您给另外的人看过了?”
“是啊,就欧阳老师。怎么了呢?”
“哦……”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再过半晌才低声嘀咕一句:“其实我早写完了,之所以没交科代表,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
“啊?……”我仿佛突然间回过神来,露出一脸的意外和惊讶。“你是因为担心被别人看到,才特意选择单独送过来?”
“是的,我想您应该理解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并带了些不符合年龄的凄怆和忧郁。
“嗯……可我实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