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诗人外传（六）

唐天宝年间，土蕃逐渐强大，经常骚扰大唐西部边陲，周边小国相继脱离大唐控制。其时小勃力王娶土蕃王女为妻，跟随土蕃一起反唐。唐玄宗派高仙芝出师平叛。高仙芝系高丽人，幼年随其父归唐，南征北剿，屡立战功，系大唐名将。高仙芝出征前，提出一个要求，希望能给他选派一名文武全才的书记官。玄宗准奏，指令天宝进士岑参随军参赞军务。岑参奉旨随军西行，离开长安后，古道苍凉，人烟稀少，他开始感觉到军旅生涯的孤寂与单调。离家已经两个月了，一路所见，均是满目疮痍，他在问自己，目的地在那里呢？“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他和所有的军人一样的疑惑，一样的无奈。时近深秋，塞外的天气更见恶劣。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和土蕃军队遭遇，平叛战争终于打响：“九月天山风似刀，城南猎马缩寒毛，将军纵博场场胜，赌得单于貂鼠袍。”战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胜利来得并不容易。
高仙芝平叛成功，被升为安西节度使，被令戍边屯驻，岑参也随军继续西行。沿途荒无人烟，军队蜿蜒在茫茫戈壁之中，像一条流动的线条，掩隐出没于灰黄的沙丘之上。“黄沙碛里客行迷，四望云天直下低，为言地尽天也尽，行到安西更向西。”
岑参离开长安已经整整两年了，这没有边际的荒凉，何时才能走到尽头，他和所有出征战士一样的迷茫。行军路上他遇到了长安来的使者，谈及京城的景况，不觉潸然泪下。途中不及细谈，他只能托使者带个口信，说自己一切都好。“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经过长途跋涉，部队终于到达节度使行营武威（即现在甘肃武威），大军就地驻扎，当时安西节度使的辖区直达龟兹（现在的新疆地区）。高仙芝令判官刘丹前去镇守，岑参将刘单送出武威城，看着他一路西去，写下了《武威送刘判官赴碛西行军》“火山五月行人少，看君马去疾如鸟，都护行营太白西，角声一动胡天晓。”太白即金星，古时以太白为西方之星，太白西，那是指西方很远的地方了，诗中的火山就是现在的吐鲁番，看来吐鲁番的高温酷热，自古依然。
安史之乱爆发后，高仙芝又奉调平叛，封常清继任安西节度使，岑参在其部下当判官。时西域播仙国叛乱，封长清出兵征剿，大获全胜。岑参作《封大夫破播仙凯歌》“官军西出过楼兰，营幕傍临月窟寒，蒲海晓霜凝马尾，葱山夜雪扑旌干。”军旅生活的艰苦和环境的恶劣，昭然若现。战争虽然打得很艰苦，但最终取得了胜利，并俘虏了许多蕃兵。“日落辕门鼓角鸣，千群面缚出蕃营，洗兵鱼海云迎阵，秣马龙堆月照营。”鱼海在今民勤县东北，现在这个地方依然属于我们国家级的贫困县，古时此地百姓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战争既然结束，人们有理由向往洗兵秣马的和平生活，历经战乱的西域，总算获得了暂时的安宁。
安史之乱后，岑参被召回京，出任嘉州刺史，他视察民间，看见到处都是遭到战争破坏的断垣残壁。劫后余生的山川大地满目疮痍，他写下了《山房春事》：“梁园日暮乱飞鸦，极目萧条三两家，庭树不知人去后，春来还发旧时花。”梁园是汉梁孝王宫苑，一名兔园，毁于安史之乱。有人说他这是借机诋毁圣上，果然，不久后他就被罢了官，后来客死于成都，最终也没能回到他湖北荆州老家，看来文字冤狱古自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