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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我想,这首词同许多纳兰词一样,属于他与谢娘……更深露重,月凉如水。又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我想,这首词同许多纳兰词一样,属于他与谢娘……

更深露重,月凉如水。又是一个辗转难眠夜。
你知道吗?每到这时,我还是会起身踱到院中,守着那一轮皎月,相望为伴——就像过去一样。
只是,身边再没有你,表哥。
很多次痴想,会否推开房门的瞬间,你就站在月下,一袭白衣,转身朝我浅浅地笑?然而,眼前总是夜色浓重,万籁俱寂。于是,我只是落寞地拾阶而下。
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一道宫墙,人间天上。
可是,有时我又怨,怨那宫墙不够高,不够坚,不够彻底阻断你我的思念。假如你只是个布衣书生,永远无法泅过那深似海的紫禁城,或许,你可以在绝望中忘记我,忘记曾经的秾丽快乐。但,你偏偏不是。
其实,我是知道的,你终有一天会来见我。但当你凝视着我的双眸、唤我小名时,为什么我还是痛得想流泪?我不愿意这样,你知道的,表哥。
每当我从幽深的长廊走过,我都会隐隐害怕,这种寂静让我孤独。但是,直到那天我才发现,一个人的寂静是孤独,两个人的寂静却是最清淡宁谧的幸福。
已经好久没有那么近地看你,但我一点不觉得陌生。真的,眼前的你跟日日出现在我回忆中的你没有任何不一样,除了,眼中的忧伤。
你以前的眼神是清澈明朗的,从你还是个垂髫孩童开始,到你成长为朝中最出类拔萃的才俊,是的,我一直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我全都记得。有时,我会想,或许,我是你今生最凄楚的挫折。如果不是我的离开,你的眼中也许永远不会多那丝顽固的悲凉。因为,你的人生是如此的顺畅单纯,你没有理由不幸福。是我,打乱了你完美无瑕的生活;是我,让你猝不及防地尝到了失去的痛楚。表哥,你知道吗?我甚至想过,如果我不是你的表妹,或者,我根本不曾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我和你会不会活得比较轻松?
但,我终究是不肯的。只要经历过那些花一般芬芳灿烂的流年,又有谁有勇气说“肯”?当你牵起我的手,你相信吗?虽然久别,我却没有丝毫忐忑或兴奋。我只是觉得,这是在多年前那个春光潋滟的庭院,我们拉着手,安静地看繁花压枝、彩蝶翩然。是的,不要怪我,你手心的温暖对我而言,已成习惯。
我知道,现在的我一定不如往昔美丽。可我多想再给你一个清水芙蓉般的笑靥,多想再做一回曾共你朝晖夕阴的素面少女。表哥,又见这春色旖旎,我知道你为何微笑。因为,我也忆起了那对无猜的恋人。每当春暖花开,他们便在姹紫嫣红中相依而坐,为少女的罗裙点染最娇美清丽的图案。只是,少年从来都不知晓少女总是翌日便穿上这妩媚罗裙的缘由。少年一直以为,少女是爱那绝妙丹青,爱裙上雅致的花草衬托出了自己出尘的容姿。所以,少年总是温和地逗她、打趣她,而少女亦从不解释,只是偶尔娇嗔、偶尔浅笑。因为,她怎么说得出口?说她爱的不是其他,而是少年见到她时眼中闪烁的光亮,还有那调皮又怜惜的俊逸神态。是的,表哥,你让我怎么说出口?
深宫之中,一秒对望已是奢侈,何况片刻厮守?然而,我们真的很无畏,不知道为什么,与你在一起时,我就变得那样勇敢,不惜抛却身份,甚至,生命。但,我不想你这样。你要对太多人负责:皇上、父母、还有如今伴你的妻子。表哥,我希望你和她恩爱幸福。虽然,我会很自私地难过,但我绝不要见你孤独地活。我们已不能给彼此任何,那么,又何苦辜负另一个爱你的人?
最后,是我先离开。是的,又是我离开,留你在原地。请原谅我,我不敢看你的背影,不敢看它消失在那长廊深处。我可以感觉到背后的目光,那是从我生命开始便点亮了我全部快乐的烛火。所以,不要熄灭它,表哥,从此之后,请珍惜你的泪水。
我们,是不是要这样相守一生?隔着不远却不容逾越的距离。我们,守着彼此渐渐长大,是否,还要遥望对方慢慢变老?
今夜,月色凄迷。
表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在深夜望月吗?以前望,是因为你会陪着我,我一侧便可看到你眼角的笑意、鼻尖的细纹;而现在望,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但是,如若千里万里之外你也在赏同一婵娟,或许,透过这相同的心境,你能感受到我:看见我的眼波、听到我的呼吸、闻出我不曾变过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