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里的微笑

那日，去总部财务办事，途经单位主干大道，于长廊处，雕塑旁，喷泉边，树荫下，三三两两地围坐着单位里已经退休的许多老同志，想他（她）们的年龄应该都在55岁以上，其中不乏70岁以上的老人。阳光透过树影或建筑物的缝隙斑驳而照，星星点点地洒落在他（她）们的身上及周遭，一幅其乐昭昭、其意融融的影像。
他（她）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外地人，来自大江南北，汇于五湖四海，为了祖国的经济建设聚首汉中，艰苦奋斗了一辈子，奉献了自己聪明才智，献出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年华。
这一代人经历了许多磨难，默默地承受了各种冲击，用最博大的胸襟诠释了生活的本来，于夕阳里坦然微笑。
与世无争，祈福平安，呵护健康，是他（她）们这一代人当下的最现实的生活态度。不求金钱，不图名利，不争高低，不论贵贱，只求每天能晨看日升，暮凝日落，听风听雨。只求能身康体健，只求每天能粗茶淡饭，畅快呼吸，漫步人生，与老伴亲人相持相携，共度余生。
眼界里，耳畔旁，日子弹指一挥间，犹如白驹过隙。他（她）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若干年后，自己也如是这样的心境，这般的情形，这般的打发似水流年。
看到这，想到此，心中端端生出些许伤感。
细细打量这些花甲老人，用心揣摩他（她）们的内心，却不曾看出他（她）们的紧迫，他（她）们的慌张。从他（她）们不紧不慢的姿态与慢条斯理的言谈中，感知的只有淡定与从容，从他（她）们布满沟壑的脸庞上，读到的只有练达与沉稳。是啊，岁月给予他（她）们太多的磨砺，他（她）们历尽千辛万苦，荣辱不惊，波澜不慌，生生折服于自然规律之铁律。
想来，人生就犹如一支翻越高山峡谷，穿越丘陵盆地，走过草原平川的河流，于生命的上游，在高山峡谷段咆啸而过，于生命的中游，在丘陵盆地中段喘息婉转，于生命的下游，在草原平川段整理调歇，而后由着平缓之势，一路向前，默默地回归了自然。
也许，只有饱尝了岁月之旅的老人，才能真正体会人生的意义，才能坦然面对西去的残阳，因为，他（她）们生命的重量不同于无此阅历的人们，且沉落得越深越远则越有其份量。
一个喘息婉转之人缓行于这些老人身边，时而忧伤，时而明媚。忧伤着自己的时日，忧伤着自己的岁月。明媚于老人的悠闲，明媚于老人的恬淡。
自打那日，回得家后，便有了与先生讨论生命下游生活种种的话题。
憧憬着我们放慢生活节奏时的悠闲，臆想着自己鹤发童颜时的风采。
憧憬着那时我们会在什么地方贻养天年，会有几个孙子绕膝承欢。
憧憬着我们提凳拿杆，一壶蜜水，一袋干粮，一处幽静，一汪池水，一天的垂钓，一时的心情。
憧憬着我们会与几家好友结伴出游，去看山，看满目葱茸，看鸟翠虫鸣。去听水，听溪流淙淙，听海浪涛声。
憧憬着我们彼此身心健康，相携相持，长命百岁。
日落黄昏，喜吾之所喜，悲吾之所悲。
然，一江春水也好，一泓秋水也罢，总归流将而去。
唯有珍惜，珍惜自己，珍惜所爱。
唯有祝福，祝福自己，祝福所爱。
祝福天下所有已老及老的人们，相视红尘，微笑夕阳。

2010、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