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记忆

有时不经意间的一丝旋律，一段文字都能深深撼动沉睡的灵魂。
——写给自己
今年的雪来的太迟了，以至于竟忘了这是春节。零星的爆竹声在远寂的小村庄里叩开姗姗而来的年味儿，当撕下陈年的年画贴上崭新的春联时，努力的从记忆之中发掘在发掘，回味在回味，终究是找不到可以挽回的新鲜感和欢悦，心中的祈盼蓦然地坠入自己熟悉的土地上，不辨踪迹。
好吧，我承认是自己失望了。这种失望是没有见到除夕之夜家人齐聚火炉旁静听门外雪压树枝折断的声音，这种失望是没有闻到时值子时弥漫在整个村庄浓浓的鞭炮的味道，这种失望是没有听到墨气沉重之夜亲邻串门寒暄的亲切，这种失望是没有感受到正在一点点消失的村庄里的浓烈的乡土气息。说来也奇怪，明知道这种结果必然存在，还要厚着脸皮，硬着心肠去摸索，去发现，仿佛非要从荦荦的高端返回式微的起点，从浩浩苍茫的幻想之中具体到一切可点可圈，我问自己为什么，无他，只想自己能安心，别让自己忘了根在这里。
于是，再也不盼着过年了。
我的村庄东阙曾有一片茂密的杉树林。记忆中的他一到年关一定要被漫天的鹅毛雪遮盖住，簇拥在树顶及依附在枝上的白雪将整个杉树装扮的妖娆深情，微风掠过，飘在树间的雪屑透过黄色的阳光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而我和我的小伙伴牵着狗，手持长棍，在林子里慢慢的走着。雪很深，漫过靴子，呵出的白雾通透的像一团水晶，我们都知道这里有最令人熟悉山鸡和野兔，于是沿着这些小家伙深夜逃窜的脚印死命的寻踪，结果往往是空手而归。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兴致，即便是一不小心跌入深深的雪坑，鞋子里，衣帽上都沾满雪，两手冻得通红，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和眉毛上结满冰霜，但是雪地上纷乱的脚印和出林后欢呼雀跃足以让人美上许久，哪里还有闲情去顾及寒冷。今年回老家的时候，或是在家里呆的太久，了无生趣罢了，就只身一人去了那片林子。但是刚进林子的边缘就被那些光突突的树根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记忆还是在我脑海里能清楚的找到的，那些直冲云霄的杉树，那些树间徐徐爬行的刺猬，那些田垄沟壑间的珍草野花，那些雨过天晴后溪水沟边浮生繁茂的地菜皮都随着林子的被筏也一并消逆了。这里不比鲁迅百草园里有美女蛇的传说，有的只是山鸡受到惊吓扑腾翅膀振臂高飞的仓促，有的只是我的伙伴们看到野兔便怂恿自家的狗去狂追的惊呼与高叫。然而这些记忆中的画面都再也回不去了，我的祖父母的坟茔依然在那里，当初这块凤地尾部之上的安详的沉睡了二十多年两位老人都不知道与他们终日为伴的那些葱郁的杉树都不见了，曾为这堆寒土避风遮雪的林子和林子里所有的热闹都不在了，一切真的都不在了。
我真的害怕过年了。
除夕夜的时候，我和舅舅两个人守年夜。今年的春晚还算接地气，让人看到了浓浓的人情味儿。人情味儿这个东西对于时代发展到现在似乎变得弥足珍贵。连今年的央视都一改以往的作风不在问“你幸福吗？”这样脑残的问题取而代之的是“你的家风是什么？”的确，太多的东西需要我们去传承和发扬了。就如这人情味儿，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词汇了，然而在形色匆匆的人群里想要找到还真就不是那么容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和人便有了差距，有了隔阂，有了你想靠近，他却远离的鸿沟。
还没有离校时，我和他聊了一次天儿，他是我从小到大无话不谈的朋友，有过竞争，有过吵闹，但是无论怎样都会乐呵呵的过好每一天。我们每天都会沿着曲折的小路去学校，有时候会相聚在某个角落和另一帮孩子来一次“决斗”或是没命的玩着最为原始的玩具。可是这次却不同了，我们之间相处的每一个印记都在我脑海里深深的波动的时候，一种无以名状的隔阂瞬间的崩塌了我所有的无拘无束，回想起来竟恨了自己无心的居高姿态。我终于明白了鲁迅在《故乡》一文中撰述与成年闰土见面的那一声“老爷”的震惊于诧异了，少时无话不谈的朋友伙伴，一块在月下刺猹守瓜的记忆全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相较之下的深深自卑的情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想告诉他我是多么怀念我们小时候一块儿戏耍，一块儿在荒野埂上抽“毛葱”，在水田边挖泥鳅，拥有三块五块的零花钱便能乐呵的忘了自己是谁，在春节的早上都会约定一个点起床，然后把自己珍藏的爆竹悉数燃放的干净，可是这些记忆还在，但是那种亲切感全然不在，还说什么呢！有时我在想，梦想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高耸的洋房？豪华的车子？才貌出众的内人，仔细的玩味一番，又觉得好像都不是，只是一种内在的精神世界的守望和一种对美好事物的诉求，真就具体一点来说，无非是你敷衍生活的动力罢了。
就像有一句话说的好，何为照亮，儒家说照亮他人为照亮，道家说照亮自己为照亮，法家说照亮街衢为照亮，而释家则说照亮就是照亮。所以抛开一切，归根到底你我都是芸芸纵生之中最为普通的民众，你是这个世界的唯一，地位，富贵只是你外在的符号，把这些符号去掉回到佛家的眼里都是在磨难之中需要普度的生灵，都是为了还清前世欠下的债孽而在此生里虔诚的修行去赎罪。
之所以说今年的春晚接地气，其中的一首歌曲叫《时间都去哪儿了》，当音乐响起，便被以往的记忆煽情的泪眼婆娑，心软终究是心软，禁不起回忆，禁不起共鸣，还是那句话，不经意间的一丝旋律一段文字都能深深撼动沉睡的灵魂，即便是最为朴素的词句，一旦碰到心中的伤口，这种感情便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平复，于是眼角湿润了，鼻子酸了，脑袋里也如断片一样空白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我知道这些都是由记忆串成的词章，每一个音符都是对过去的缅怀和哭诉，然而你不得不承认，就是有那么些东西，一旦被真情浇铸，爆发出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当这首歌曲想起的时候，很多和我一样的人都会在心中默念，时间究竟都去哪儿了，记忆都去哪儿了，那些在烦闷时候可以寻求慰藉的情愫都去哪儿了，是不是很多人都像我一样也在追寻曾经的美好的时光，但这些充满趣味性的东西犹如光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