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散文 > 文章内容


导读:昨晚,借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又重读了汪曾祺先生小说《受戒》,雪夜悦读书嘛。其实,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是小说,更像是散文。从小说中能找到许多关于民俗的介绍,如:他的家乡不叫“出家”,叫“当和尚”。他的家
昨晚,借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又重读了汪曾祺先生小说《受戒》,雪夜悦读书嘛。
其实,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是小说,更像是散文。
从小说中能找到许多关于民俗的介绍,如:他的家乡不叫“出家”,叫“当和尚”。他的家乡出和尚。当和尚有很多好处。一是可以吃现成饭。哪个庙里都是管饭的。二是可以攒钱。只要学会了放瑜伽焰口,拜梁皇忏,可以按例分到辛苦钱。积攒起来,将来还俗娶亲也可以;不想还俗,买几亩田也可以。县城真热闹:官盐店,税务局,肉铺里挂着成边的猪,一个驴子在磨芝麻,满街都是小磨香油的香味,布店,卖茉莉粉、梳头油的什么斋,卖绒花的,卖丝线的,打把式卖膏药的,吹糖人的,耍蛇的,包括后文对放焰口大段的描写和荸荠庵日常生活的展现都是在介绍民风。然而故事性却不强,全文高潮“明海受戒”更是等到最后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就读后感觉来讲,《受戒》的语言是平实朴素而又不失准确的。这文章很容易上手,作者要表达的意思一目了然,用词通俗晓畅,是为朴素。文章还有几处点睛之笔,体现作者的语言功底。在明子初遇英子时的那番对话中,小英子活泼主动一看就知道她喜欢明子:“明子!我叫小英子!我们是邻居。我家挨着荸荠庵。——给你!”
小英子把吃剩的半个莲蓬扔给明海,小明子就剥开莲蓬壳,一颗一颗吃起来。对面的小明子与其说被动,不如说是满满的一股子青涩劲儿,腼腆的小明子此刻还朦朦胧胧的:明子听见有人跟他说话,是那个女孩子。“是你要到荸荠庵当和尚吗?”明子点点头。
在写舅舅教明海念经的那一段时,作者连用六个“说”,很自然地就把当和尚的条件交代清楚了。可叹的是即使在荸荠庵这么放松的地方,也是有约束的。但是这又绝对称不上“戒”,顶多算是个“和尚职场守则”。
在描摹人物的时候,以舅舅为例,作者这样写道:他的相貌只要用两个字就说清楚了:黄,胖。声音也不像钟磬,倒像母猪。聪明么?难说,打牌老输。他在庵里从不穿袈裟,连海青直裰也免了。经常是披着件短僧衣,袒露着一个黄色的肚子。下面是光脚趿拉着一对僧鞋,——新鞋他也是趿拉着。他一天就是这样不衫不履地这里走走,那里走走,发出母猪一样的声音:“呣——呣——”。尽管仁山的模样和我舅舅千差万别,但我就是忍不住要想起自己的舅舅,也是胖胖的,但是很爱笑,傻里傻气的舅舅。《受戒》不受戒,还可见于那首诗:姐儿生得漂漂的,两个奶子翘翘的。有心上去摸一把,心里有点跳跳的。
意思到了就行,就不多说了。
明子和小英子真正玩到一起还是多亏了姐姐大英子吵着要新花样,而明海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小姑娘们叫他做啥就做啥,还磕头认了干娘哩。还是因为姐姐的事,明子和英子一起下地干活,在流星划过的时候小英子忘了在裤带上打结,我猜她的愿望就是明子。
明子终于去受戒了。烧戒疤只是当和尚的合格证,我更觉得这是明子长大的成人证。从庵赵庄到县城中间那片神秘的芦花荡,船桨摇摇,摇得明子的心里也不再平静,应该就是在经过那片芦花荡的时候明子决定要去受戒的,他不要再当野和尚,他已经长大,他要成家。
于是,故事在受戒回来的途中结束了,还是那片芦花荡: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
万物都在发芽,正如明子与英子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汪曾祺先生创作《受戒》的手法与沈从文先生的《边城》的确很像,但是汪曾祺先生这个四十三年前的梦,应该是另有深意的。那个时候他应该与明子处在同年龄段,经历着人生最迷茫的阶段,追求着自由与无拘无束,不然也不会有妻妾成群的吃肉和尚。可是那个纯洁热情善良单纯的小英子出现了,她让明子体验到了踏踏实实的、用双手经营出来的生活,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劳动、没有绝对自由的生活。明子也在那个时候情窦初开,被一串迷人的小脚印触动了心房,他于是想起了正式当和尚得受戒,就算疼这一关也必须得过,于是他义无反顾就去了,受完了戒意味着明子他是个大人了。
从《受戒》中,我读到了青春的懵懂与镇痛,只是在庵赵庄这个简单纯朴的地方,青春的清新之气明显多过青涩带来的痛苦,这种感觉很美好,是如今在城市里再难体会到的感觉,这种回归生命本真的情怀,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