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早餐的老太婆

走在通往早餐摊点的的路上，每次都会被破损的水泥路颠簸的心慌。随着“硌？硌？”有节奏的颠簸声，自行车筐也“噔噔噔”颤抖着上蹦下跳。
其实我的心情比坑坑洼洼的路面还要糟糕，因为我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盘算“是花三元钱买一份可以够两个人吃的豆腐脑和两个油条划算，还是自己在家煮点粥，炒点菜，再吃块儿馒头啥划算”。
还没走到早餐摊点跟前，就看见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婆蹭蹭挪挪的捷足先登与我的前面。
老太婆穿着一身朴素的看不出时代的衣裳，有着一头花白倒还算梳理整齐的短发，呆滞的目光和像久经风雨的木板一样灰黄而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庞，皱纹正似用利刀在木板上刻画的划痕了无生机。她整个人像她的年龄一样显得古老陈旧。不过倒也不算脏老太婆，丑老太婆。初对她时我心中没有喜欢也没有厌烦。心中还在默默感慨“连一个毫不起眼的老太婆都能买得起的豆浆油条，我都还要算计半天”。
“还有没有豆腐脑”老太婆的的声音像她的表情一样呆滞干涩，像她的行动一样迟缓，迟缓的有让人等不及她说完就想打断她的冲动。
坐在摊儿上正在吃早餐的一个中年男子快乐调侃的回道“哈哈，难道你看不见小伙计正在往外打豆腐脑莫？明知故问？”
“她是在给我们开玩笑呢”老板娘刻意的，善意的替老太婆解释。
对于老板娘这种解释连我都觉得颠覆了中年男子的说话的意图，中年男子当然更觉老板娘的解释扭曲了他搭话的本意，于是他不得不又重复了一边“哈哈，我是说这不是正打着豆腐脑吗？不用问”。
老板娘依然很耐心的回答了一句“她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呢”，天，真让人无语。那个男子很尴尬，我也只得陪着干笑，干笑一个不是玩笑的玩笑。
“你要几份豆腐脑”小伙计年轻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老板娘带来的不和谐。
老太婆努力的翕动着嘴唇说出“我要两份吧”，继而又慢吞吞的说“要不就三份吧，我在给别人捎一份。奥，对了你要把前头那两份和后头那一份分开打包，因为那是给别人捎的”。在打包过程中，小伙计耐心的指点着老太婆怎样张袋子，拎袋子。
“你要多少油条”老板娘大声询问着，她唯恐老太婆听不到。
刚拎着打包好的豆腐脑转身的老太婆又把身体扭了回去，对着小伙计“你帮我拎一下吧，我去拿油条”。
一丝不耐快速的从小伙计脸上闪过，看的出他在努力压制了他的不耐烦情绪，非常客气的给老太婆解释了一句“我要给你拎着，我就没法干活了，后面还有别人等着呢”。
老太婆拎着打包的豆腐脑下意识的的走到正在制作油条的老板娘和她的案板跟前，有的人忍不住开始提出忠告“赶紧让她离案子和油锅远些”她把豆腐脑撒在油锅了怎么办”，旁边还不乏着人云亦云的劝说。
在众人好心的提议里，老板娘用很温和的口气吩咐着老板，“你赶紧给她拿油条，让她赶紧走。”
老太婆终于拎着她的豆腐脑和油条扭转有些僵硬的身躯，缓缓地走出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视线，呆滞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一丝表情。
我的心开始颤抖，我的灵魂开始颤栗，我感觉有眼泪开始充盈我的眼眶。
她，这个老太婆，她是谁？她的早餐买给谁？又捎给谁？
是谁给了她枯槁的外表？是谁给了她畏畏缩缩的行为？是谁给了她让人厌烦的老年？是谁创造了“老太婆”这个名讳。
她像谁？谁又会像她？我的母亲，我的姐妹，我的伙伴，成千上万逐渐老去的人群……也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