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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屈指算来,我爸我妈都已经是80开外的高龄了,作为舞文弄墨的我来说,自然有必要把二老的人生经历来一番总结,不过毕竟是平民百姓,年复一年,也就是过日子而已,说不上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令我思绪万千的是二老
屈指算来,我爸我妈都已经是80开外的高龄了,作为舞文弄墨的我来说,自然有必要把二老的人生经历来一番总结,不过毕竟是平民百姓,年复一年,也就是过日子而已,说不上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令我思绪万千的是二老的感情经历曲折生姿,很是让我辈仰慕,于是就用一枝笨拙的笔,把我爸我妈的爱情故事作一番盘点,也算是对人间真情的赞美。
上世纪的四十年代末的一个新春,生活在江南农村的父母经过热心媒婆的说合,走到了一起。母亲经常回忆说,大喜的那天,父亲是用一辆破旧的架子车把母亲娶回家的。由于时常挣扎的饥饿线上,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因此父母的婚礼是相当简单的,而且还有点寒酸,据说是村里最不象样的婚礼。没办法,穷人哪里有钱大摆酒宴?放几个炮仗,发几颗糖,请亲朋好友吃一顿饭,婚事就草草收场了。
那年的春天特别寒冷,凛冽的风夹着无穷无尽的大雪一个劲的刮。好在这时解放大军南下长江,推翻了国民党的统治,斗地主,分田地,穷人的苦命到了头。不久村里来了几个讲普通话的外地人,在村口贴出了招收工人的通知,整天向人游说到城里当工人的丰厚等遇,讲得头头是道。父母亲刚刚新婚不久,原来就有想到外面世界去闯一闯下的想法,只是当初兵匪一家,世道混乱,怕出去有不测,才迟迟没有动身。这次听说有机会可以到城里去当工人,父母俩人很是高兴,说服了思想保守的爷爷奶奶,夫妻双双果断报名。
经过航船的慢腾腾行进,父母亲告别了熟悉的村庄,来到了浙江省一个叫做嘉兴县的地方。这时候,刚刚解放的这个县城,到处是一片喜庆的气氛。可是父母亲还来不及到街上去看一看热闹的百货公司,就被安排进了一家油厂当学徒,母亲则进了一家缫丝厂做立缫工。俩人到了城里后,才发现原先农民与城里人的差别,于是就积极响应国家关于扫盲的号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业余时间学起了文化知识。白天在工厂拼命干活,晚上就参加各种识字班的学习。回到家里夫妻俩再互相出题目,考对方。很快,父亲凭着聪明和刻苦,成了学习尖子,不但能看书读报,而且还能书写报告、总结,成了文化人。母样也同样不差,在缫丝车间她成了能说会道,会写会唱的活跃人物,工作处处走在前面,成了操作能手和先进生产工作者。
夫妻俩虽说生活在一起,但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他们很少在一起谈及爱情,只是通过彼此之间的关心,默默表达心意。1964年国庆前夕,父亲要上北京出席全国劳模大会,由于行程很急,托裁缝做御寒的冬衣根本就赶不上时间。母亲就从布店里购来棉布,自己动手精心逢制了全套加厚棉大衣、棉裤。我刚刚懂事起,就知道了父母亲之间这则关于爱的轶事。据母亲说,当时离上北京开会只有五天时间,于是就把棉布、棉絮送到多家裁缝店里,可是都被推了出来。因为当时裁缝店少,告知最起码也得10以后才能拿到成品。母亲急中生知,请人裁剪一番后,下班后在家里一针一线为父亲逢制一套合身的御寒棉装。母亲不无自豪地说:“为了完成你爸的这套棉装,我挑灯夜战了三个夜晚,才顺利完成这个重大工程。”从北京回来后,父亲很快就从一线生产岗位被提拨到厂工会主席的职位上,还加入了共产党组织。母亲也由缫丝女工,升迁为车间技术员,专门为质量把关。
这期间,妈妈为了在大跃进的生产比武中,拿出好的成绩向党汇报,主动要求加班加点,这时我的大哥正好2岁,一次发高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母亲因为车间里有急事,匆匆赶了回来。医生为大哥开出了病危通知单,母亲心系质量大业,根本没有想到转院之类,仍然在车间里开会研究提高产质量的方案,等到她办完一应事务,跑到医院的时候,大哥已经进入了太平间。这期间父亲正好出差在外,等他接到电报赶回来,听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后,本想大发一通脾气,可是当她看到母亲一把一把委屈的泪水后,硬是把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反过来安慰母亲不要太过伤心。夫妻之间的理解宽容、情深意长由此可见一斑。
我小时候只记得家里很贫穷,兄弟姐妹多,一日三餐难得有鱼有肉。为了改病善生活,家里养起了鸡鸭。每天父母亲总是早早起来喂鸡放鸭,打扫鸡圈。晚上一下班就抓紧时间为鸭群冲洗饲喂,每天俩人总是忙得满头大汗。之后,再为我们做饭烧菜,只有当一家人吃过饭后,他们俩人才会有说有笑地聊上一阵子。
家时虽然不富裕,但是我们小时候却感到很快活,因为父母之间很恩爱,家时始终洋溢着一种漫馨的氛围。
可是这种和谐美好的家庭气氛,到了文革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文革伊始,父亲就被当作资产阶级当权派,靠边站,戴高帽、挨斗批。抄家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在外面受尽冤屈,一回到家里,母亲总是热情有加地对待父亲,让他有春天般的漫暧。母亲还时常陪伴在父亲的身边,要他心胸开阔,坦然面对事实,正是有了母亲无微不止的关怀,父亲才度过了人生中最难将息的一段苦难历程。我们全家人都在盼望这场史无前例的文革运动能早点结束。可是没曾想到,随着运动的深入,母亲也被卷入了这场浩劫。
母亲办事认真较劲,说话比较冲,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因此这些人就瞄准文革运动,大字报一轰,硬是把母亲打成了牛鬼蛇神,说她是资产阶级在工厂的代言人,说她与地富反坏站在一条阵线上,于是母亲好端端的成了一名被批斗的对象,整天低头认罪不说,每天早上还要到厂区大道上扫地,之后再与走资派站在厂门口向工人请罪。母亲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打击,几次流露出想一死了之的想法,可父亲总是不厌其烦,循循善诱,要她眼光放长,要看到美好的明天,并主动承担了家里的大部分家务事,有几次父亲还亲手代母亲书写“触及灵魂”的深刻检查,以免受肉体之苦。
由于母亲的“认罪”态度较好,而且在生产管理上很有一套办法,一段时间后,厂部出于稳定质量的初衷,把母亲从被批斗的行列中解放出来。这下我们全家都很高兴,我们在热切期盼父亲也能早日得以解放。可是事实却并没有顺着我们的想法运转。随着文革调查人员的深入外调,一份对很不利的报告使父亲的人生再次转入低谷。原来早先在农村的时候,因为家里经济困难,父亲在抗战期间参加过日本人组织的护路队,在铁路边巡路一夜可以吃一口饱饭。想不到这份材料到了极左分子的手里,竟成了父亲“曾参与敌特组织,充当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