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声声里

每每春回大地，杜鹃鸟以“不如归去”、“民贵、民贵”亦或“布谷、布谷”幽怨、清丽的啼叫声崔春降福。杜鹃声声里，农人忙于春耕播种；城里人则结伴分赴大自然踏青。周末，老公说去千佛山观赏高山杜鹃，与白戈的意向不谋而合，于是三人行，匆忙收拾行囊出发。
千佛山位于安县、北川与茂县三县交界处，横亘于岷山山脉南段，海拔3033米，红军长征历过这里，集大自然与人文景观于一体，沿途景色让人目不暇接。
姊妹桥一座全木结构的廊桥，桥顶覆盖小青瓦，飞檐峭壁，桥墩为自然生长的原石，姊妹桥一如俊俏的姐妹两相依相伴，相互守望在青山绿水间，历过久远的岁月，风餐露宿却依然横跨于茶坪河上，向世人展示古建筑师精湛的技艺与远古文明。
5.12地震后，千佛山的盘山土路损毁严重，政府耗资庞大正在修缮。我们的车只能停在山脚下，当地人说，沿盘山路到达山顶步行要九小时，且山路崎岖、艰险。
我们各自背上厚重的行囊沿原始深林小路上山，白戈在前带路，我们紧随其后。前一天晚上刚下过雨的山路湿滑、陡峭，有些路段手脚并用，走出不远就喘气连连，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回望老公脸色苍白，步履维艰。“休息会儿，穿越原始深林蹬顶要大概五小时，这是最近且安全的路。”白戈说。当我们第一次穿出原始深林到达盘山土路，成功的喜悦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稍作休息，又马不停蹄的前行，白戈一位有专业徒步经验的户外劲旅，有他的关照、鼓励与指点，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每每白戈伟岸的背影快速隐没在前方的密林里，知道他在前方稍能停息的地方等，我们就有了一份笃定的信心，他在前方，前方就是胜利的目的地。
歇息的瞬间，环顾清幽而寂静的山林，偶尔有鸟儿闪电飞过传来清脆的欢叫声，就是自己的心跳声与喘息声，丛林的山坡上生长着不知名的浅浅的各种野花野草，空气清新、温润，长风拂过，清甜浸人心脾，简直就是天然的氧吧。有那么一瞬，累到了极点，火在咽喉燃烧，清凉的矿泉水灌下即刻蒸发，“背包里有两罐白戈给的红牛饮料，很想喝一口”我望向老公，老公微笑、无语。“我们要穿越三级台阶，这是第二级，不能喝太多水，不然会加重肾脏负担。”白戈说。山高水远，每一级台阶都呈现出别样的景致，亦为我们增添了前行的动力，吸允着大自然的氧份继续向上攀爬。
随着海拔高程越来越高，空气稀薄，头昏昏沉沉，对于长期伏案工作的我们，负重攀爬举步维艰。攀爬的速度明显放慢，每每前进五六步歇息一下。“还有多远？”，“这是最后一级台阶，快了”白戈说。这一级的古树亦越来越多，偶尔能傍依古树稍作休息，古树树干凹凸的空洞爬满碧绿的毛茸茸的青苔，用手触摸，松软而富有弹性，树下长满一米多高的箭竹，箭竹叶子轻抚脸颊、脖颈留下丝丝划痕，遭遇汗水的裹挟刺痒并着疼痛，空气里氤氲着箭竹叶子素馨的味道。“快看，杜鹃花”老公说，抬头仰望，一颗几米高的紫色杜鹃花树伫立眼前，昨夜一场春雨的敲打，花朵凋零，紫色的花瓣散落在密集的黄绿色箭竹叶子上格外养眼，仅剩几只花朵在树尖上轻轻摇曳。
终于走完最艰苦的原始深林到达三级台阶顶，其实这段阶梯是里程最长的一级。“可以喝红牛啦！”白戈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为我们准备好的午餐（馒头，小笼包），积蓄充足的能量才能顺利蹬顶。
抬头仰望，视野开阔，六千多级石阶梯在迎接着我们，继续向前既是阳光大道，于是信心满满。
拾阶而上，一路旖旎风景，让人眼花缭乱。穿越原始深林的辛苦、疲惫早已烟消云散。放眼望去，古树成林，高高矮矮的树木，袅袅娜娜的生长，树下长着不知名的各种绿色蕨类植物，抽着白色、黄色和紫色的花穗，映入眼帘皆是画。走走停停中，一颗杜鹃王树映入眼目，一人合围不住的斑驳裸露的红褐色树干突兀着，枝桠上稀疏的几片叶子，写满岁月的久远与沧桑。越往高处。杜鹃花树亦越来越多，红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应有尽有。粗壮的塔松笔直的生长直指蓝天，树干吸附着墨绿的苔癣植物、一如经络的藤蔓柔柔的爬满树干，缠绕枝桠，别有情趣。回望身后一阵阵白色的雾霭弥漫过来，亦真亦幻，恍如隔世。
峰回路转时，又是别样景致。薄薄的白纱帐内，粉色的杜鹃花树两颗一组站立成队，沿石阶梯向上延伸，一如头戴花环的美季少女，又如千佛仙女的婚房，让人感叹，唏嘘。
顺利蹬顶，步履轻快了些许，挑战自我成功的那份惬意在心底弥漫。卸下沉重的背包，人们纷纷搭建户外帐篷，五彩缤纷的帐篷一如山坡上一树树盛开的杜鹃花，喜庆。热闹。
夜幕降临，山下春天，山顶却是寒冬，寒风呼啸，天空飞着细雨，雨脚越来越密，亦越来越冷。我和老公呆在白戈帐内正在品尝白戈煮的紫菜汤，鲜香、热气腾腾的紫菜汤喝一口温暖蔓延至脚心。“大哥，能捧一下你的汤锅吗？真冷！”一位被雨水淋透的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站在帐外，说话声音有些许颤抖。“刚煮好的，喝吧！”白戈热情邀请女孩。“真暖和”寒雨中的女孩手捧着汤锅，快乐在湿淋淋的脸上绽放。“我没喝过，你喝吧，喝几口也好啊！”白戈一再邀请。“已经暖和多了，谢谢大哥！”女孩秉承着那份矜持，没舍得喝，瞬间快乐如一只小鹿，飞奔着去寻找她的伙伴。
山顶有一座老祖庙始建于唐代，善男信女顶礼膜拜，香烟缭绕处云海升腾，彰显了千佛山的空灵、神秘与幽远。夜晚，老祖庙的阿姨为我们准备了热腾腾的玉米饭，野菜，对于又冷又饿的人们胜过人间佳肴。雨越下越大，一批又一批的人们陆续来到寺庙，有老人、孩子、大学生，最后一批到来的十几人已是晚上八点，连续两个夜晚降雨，却依然汇聚了近七十余人在小小的庙里。来自不同城市的人们相互问候、谦让。特别是那些大学生们，十几人住在大大的彩色帐篷里，唱歌、说笑、满是热闹。他们用青春抵御寒冷，年轻真好。
“明天早上五点起床看云海，运气好也许能看见日出”白戈说。夜里十一点雨终于停了，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一轮月牙悬挂在庙宇的飞檐上，给寂静的山野寺庙增添了静谧色彩，上帝保佑明天会看到日出，我对自己说。
凌晨五点，白戈准时叫醒我们。晨光中，连绵起伏的群山在云海里时隐时现，变幻莫测，当白色的云雾慢慢漂移，裸露出一片片山坡，一丛从鲜艳的杜鹃花展现在人们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