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湖情思
作者:韦昌辉时间:2024-11-13 19:47:52热度:0
导读:莫愁湖位于南京水西门大街。到达南京已是下午3点,出了车站,我背着行李在路口等车。南京的大陆性气候在秋冬时节特别显著,站在瑟瑟秋风之中脸被吹得麻木,好不容易挤上一辆公交车,我就乘车前往水西门。这是我初次
莫愁湖位于南京水西门大街。
到达南京已是下午3点,出了车站,我背着行李在路口等车。南京的大陆性气候在秋冬时节特别显著,站在瑟瑟秋风之中脸被吹得麻木,好不容易挤上一辆公交车,我就乘车前往水西门。这是我初次来到南京,从车窗望去,满目绛色的宫墙,阳光下金光闪闪的琉璃瓦,身穿草绿色制服的士兵肃穆守卫着市政府大门,我感到仿佛闯入了一座既是古城又是新都的陌生城市。上了年纪的公交车,一路颠颠簸簸,足足走了个把小时,终于到达水西门。这一带过去是水运码头,铁路尚未开通时,这里是江淮水运的集散地。如今登上城楼往下眺望,依然能感到昔日的繁华景象。
在旅馆住下。躺在床上,可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我索性走出去。街道两旁的丝绸店、米行、咸肉店还保持着传统特色,这里主要的色泽是黑与白:黑灰的瓦,白的粉墙,优美翘起的檐角,像一只轻巧的鸟;一些百年老店仍以传统礼仪待客。前面有一家古色古香的饭馆,牌匾上写着“六朝小吃馆”,好雅致的名字!充满着六朝的烟水气,我进去点了大碗面、崤肉、咸板鸭,真不愧是南京名吃,味道好极了。酒足饭饱后,我又到街上溜达,此时已日落黄昏,外面车水马龙,华灯人语,如此喧闹,如此孤寂(人漂泊在外常有这种感觉袭上心头)。走着走着我突然有种时空穿梭的感觉,仿佛进入古代的皇城。
前面围一大圈人,声音糟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奇地凑到前面看个究竟。原来是一个卖艺青年跟一帮城管争吵。身边一个老大妈低声说:小伙子在这儿没唱多久,突然闯来几个执法局的人,粗暴地赶着歌手卷东西走人,说是影响市容。那架势就像赶一个乞丐。青年艺人大声嚷嚷:“音乐不是噪音!人是有尊严的!我可以走,但为什么不尊重我的人格!”“还人格呢,”一个带眼镜的城管戏谑地说,“哥们儿,你爱到哪唱到哪唱,这我管不着,反正你不能在这里唱。”围观群众死一般寂静,大家都明哲保身。在这时候我发现自己也这么怯懦,真没资格指摘别人。回到旅馆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起小时候随父母看豫剧《四进士》,戏里的小人物宋世杰遭恶人欺辱,在公堂上伸冤不成反被诬告毒打。他跄踉地走出衙门口,碰见前来接他的义女,唱道:
你不在河南的上蔡县,
你不在南京的水西门!
唱腔中流露无奈和愤懑,在幼小心灵上留下凄然之感,令我终身难忘!时值今日,还有许多像宋世杰这样处在社会边缘的“弱势群体”被驱赶,被羞辱,被殴打!想起刚才卖艺青年的遭遇,古人和今人虽隔着几千年,那命运却是相同的。
第二天清早,天气晴朗,我匆匆用过早餐,就前往莫愁湖。公园门前矗立着一座牌楼,园门敞开着,一眼望去只见园内树木葱茏,掩映着一幢幢古典亭阁,引人入胜。花15元门票进去,绕过一片假山,后面有个庙,走近才读出是“华严庵”。从庵门进去,经过一条砖石铺成的路面,两旁杂植着垂柳,迎面看到胜棋楼。相传朱元璋和徐达在此下过棋,徐达胜,太祖遂以楼赐之。楼的旧址原是郁金堂,为纪念卢家早逝的少妇莫愁所建。
关于莫愁有三个传说,第一个根据沈万期的诗句“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说明莫愁是洛阳女儿,远嫁南京;其二根据《唐书》记载“石城有女名莫愁,善歌善舞倾城颂。”,说明她是本地女儿;第三个见容斋的《随笔》,上面记载她既非洛阳人,也非金陵人,而是徽州人。淇老先生大概是安徽人,所以尽力把名嫒往自己家乡拉。对这些说辞我都不感兴趣,一个人出了名,所有跟他有瓜葛的都想争取过来,就像我老家南阳的诸葛亮。湖北人说他是出生在湖北,证据是《隆中对》;成都人说他出生在成都,证据是武侯祠。孔明如果死而复活,看到这些后世子孙为他老人家的出生地争得声嘶脸红,一定会啼笑皆非的。
顺着郁金堂往里走,穿过月亮门,就到了莫愁女故居的后花园,视野顿时开阔,眼前出现一闪湖光,水面有一尊石像,历经岁月侵蚀,洁白的大理石已有些污渍,一个纤弱的古美人亭亭玉立在池水中央,这大概就是莫愁了。我很喜欢“莫愁”这名字,就像蒙娜丽莎神秘的笑一样,“莫愁”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愁,让人流连品味不已。
此时口中干渴,毗邻郁金堂旁边正好有一座茶楼,我就在二楼找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莫愁湖。现在是淡季,里面冷冷清清没几个顾客。如今的莫愁湖只剩下这一座孤零零的小楼了,跟鼎盛时期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最初这里到处都是画舫牌楼,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但是经过几次战火,这里大部分的建筑都倾圯了。南京真是一座苦难沉重的城市,近代的就不用说了,最严重的一次是太平天国后期,南京被曾国藩攻破,太平军无论男女都走上前线,殊死保卫天京,把所剩的领土一街又一街、一尺又一尺地与强敌争夺,战斗异常惨烈,毁坏的建筑也相当严重。据记载,攻陷南京后,当时的统帅,“理学名臣”曾国藩为繁荣这座劫后余生的城市所颁发的第一办法,就是恢复妓院,想从秦淮青楼的女人身上找回已逝去的繁华。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大概不多了。直到现在,有些人还是大捧曾国藩,对其赞誉有加,一部《家书》竟成了升官发财的秘籍,呜呼!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玻璃射进来,在墙上留下一道道火红的条纹。坐在这里品茶,有如浮在熔岩之中,浑身暖洋洋的;这时,一个美丽的服务员又送来一碟瓜子。打开窗户,湖风飒然,举目向湖面望去,只见水面上满满的全是残梗败荷,它们好象在静静等着什么。沿着湖面远远向西望去,还有点烟水茫茫的意思。茶楼里有不少楹联,薛时雨有一副对联:
山温水腻,风雨常存,几人打桨轻游。
局冷棋枯,英雄安在,有客登楼远眺。
是啊,静静湖面上荡着画舫,歌女的声音曼妙悠远,多愁的骚人登楼远眺,抒发着思古幽情之感慨:石桌上的棋子尚在,可是人呢?那些吵吵闹闹的英雄哪里去了?他们如今都已人去楼空,想起来不觉惘然。还有一首题莫愁的诗,我觉得也很妙:
烟水荒寒不可收,昔年曾做冶城游。
湖山自有佳时节,儿女宽心且莫愁。
诗人的情感总是相通的,无论楼阁如何破旧,湖水怎样荒寒,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