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们
作者:华纳时间:2024-10-17 17:26:59热度:0
导读:“我需要血……”细腰说。“我知道。”我围着她的身体上方绕着圈,然后迅速地朝她俯冲下来,在她头顶猛然拔起,翻了个筋斗,划了一条陡峭的弧线。我的速度很快,我是一只飞行技术很好的蚊子。“好吧,我们去找血。”
“我需要血……”细腰说。
“我知道。”我围着她的身体上方绕着圈,然后迅速地朝她俯冲下来,在她头顶猛然拔起,翻了个筋斗,划了一条陡峭的弧线。我的速度很快,我是一只飞行技术很好的蚊子。
“好吧,我们去找血。”我说。
“去吸人血。”长腿扑扇着翅膀说。“我们没别的选择。”
它是一只老蚊子,长腿、黑身、翅膀上有暗色的花纹。自从我们认识它的那天起,就一直喋喋不休。它把教育我们这些年轻蚊,看成是它的本分。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生生不息。”
它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们,当心壁虎、蜻蜓、蜘蛛、青蛙……不过它也不知道青蛙是什么东西,或许教它的老师也没见过。但它见过一次蜻蜓。那个家伙很大,飞得快极了,把它吓得半死。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比傻傻还飞得快吗?”细腰问。这个傻孩子始终认为我是飞得最快的。
“当然。”长腿用前手拨了拨嘴上坚硬的螯针,给自己壮了一下胆。“不过你们不用怕,蜻蜓几乎没有了,壁虎和蜘蛛也很少。”
“但你们要当心人,人才是我们最可怕的天敌。”
我不想带细腰去找人,这太危险。我爱细腰,她的身体小巧玲珑、半透明,可爱极了。她喜欢在空中跳圆圈舞,喜欢用纤细的前腿挠我的翅膀。
我停在一堆烂香蕉皮上,大口吸吮着香甜的汁液,认真地思考。
“我需要血。”细腰说。它停在我的头顶上方,用它的大眼睛瞪着我。
“我们可以去找老鼠。”
“哪有老鼠?刚才我们找到老鼠了吗?”
“奇怪?它们躲在什么地方?难道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人。”飞翅说。它是一只和我一样的公蚊子,不过它是花的,个头比我大。正雄纠纠地爬在一个烂苹果上。它的女朋友叫花衣,身上布满了黑白相间的颜色。
“这家本来有两只老鼠,不过昨天被人毒死了。”飞翅吃饱了肚子,显示了他见多识广的才学。“隔壁有一只狗,不过毛太厚。你们飞不了太远,去找人吧。”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去树林。树林里什么都有。很多很多的树、野花、野果、野草、水塘……还有很多很多说不出名字的动物。”飞翅摇了一下脑袋,有些出神。“有很多的蚊子在哪里,它们都吃得饱饱的。”
“树林在哪里?”细腰仰起小脸,非常向往地问。
“很远。也许我们飞不到那里就会死了。我们都活不过这个夏季。”飞翅像个哲学家那样哀叹一声,拔起身躯,对着楼上的窗口开始爬升。
“长风要来了,你们不来看看吗?”飞翅临走的时候说。
“如果你们怕人,就不要当蚊子。”长风用一对巨大的复眼鄙夷地看着我们。
它是一只大头苍蝇,长得非常魁梧,像只马蜂。
“说得对。”长腿拍拍翅膀,表示衷心赞同。
“在这里我们只有依靠人来生存。否则在人杀光我们之前,我们都要饿死。”
长风不停地舔它的前腿,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聚集在这里的飞虫越来越多,长腿、飞翅、花衣……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蚊子和蠓。它们都认识或听说过长风,对它无比崇拜。
“带我们见识一下吧?”飞翅说。
长风扭动着肥大的腹部,沿着纱窗和窗户的边缝爬进了人住房子,我们在它周围飞翔。
“开始了。”长风用它那双复眼瞟了瞟大家,得意非凡地发出号令。然后猛扇双翅,朝着一扇门直冲过去,犹如一个爆炸飞天的啤酒瓶盖。还发出刺耳的“嗡嗡”声,像老旧的电冰箱。长风冲到门口后,摆动双翼来了个漂亮回转,俯身向下。
下面坐着两个人,长风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来往冲锋、任意翱翔,毫无惧色。
“啊,苍蝇!”女人大失惊色,一声尖叫穿透屋顶。
男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把报纸卷成一个圆筒,朝长风直追过去。长风得意地发出怪叫,翅膀扇得更猛,“嗡嗡”声更烈,在屋内撞来撞去,像一个四处弹跳的乒乓球。男人如影随形,上窜下跳。“嘭嘭嘭”地挥舞右臂狠下毒手,报纸筒打成了扁卷。累得气喘吁吁。但长风始终快人一步,上下飞舞躲闪,毛发无伤。
“好啊!”我们在吊灯四周穿梭盘旋,为之喝彩。
“把纱窗打开,把它赶出去!”女人大声呼喝着。
男人“哗”地一下,拉开纱窗。虚张声势地又朝长风扑了过来。长风哈哈大笑不止,仿佛讥笑着人类的愚蠢与无能。它舞了舞双翼,对准窗外的阳光飞去,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和细腰飞进了卧室,在大衣柜顶的角落里停下。
“长风很棒。”我还停留在刚才的兴奋中,不能自己。
“它不如你。”细腰说。
“不,它飞得比我快。”细腰这么说我很满足,但长风确实很快。
“它是苍蝇。它不是蚊子。”细腰非常认真地对我说。“蚊子里面你飞得最快。”
“对。”我高兴地挨了挨它的脸。
“而且它不会倒着飞。你可以。”细腰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你可以在雨里飞,穿来穿去,雨水一点都不会打湿你的翅膀。”
这可是真的。我很开心,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细腰最喜欢看我翻筋斗。然后我飘然落到细腰的背上。它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
“没有什么比你强。”细腰情意绵绵地对我说。
夜晚来了,我骑在细腰背上,一圈又一圈地围着卧室的壁灯翩翩起舞。壁灯发出昏黄昏黄的光圈,像一个美丽的梦。
“我需要血,我需要血来滋养我们的孩子。”细腰温柔地应承着我,它热烈的喘息令我激动。
“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我要把它们产在路边的罐头瓶子里,那里有很好的一片积水。”
“对。”孩子—很多很多的,神气地竖着两只小翅膀,半透明的孩子、罐头瓶—漂亮的玻璃外壳,里面残留着菠萝的清香、积水—足足有大半瓶,潮湿而又温暖、灯光—可以天天在灯光下起舞、血源—新鲜美味营养……“妙极了。”我喃喃地说,我有些醉了。
……
“你要跟着我。”细腰站在卧室的窗台上,顽皮地撞我的头。
“好了好了,你们雌蚊就是啰嗦。”我摸了摸细腰突出的长嘴,那里有六根尖利的螯针。
夜很黑,微风徐徐。依稀有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点亮了空气中飘浮的尘埃。
窗帘半开,被风吹起一块阴影在地上划来划去,一阵黑,一阵白。细腰轻轻晃动着触须,在晚风中缓慢地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