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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这是个深秋的下午。雨绵绵密密地下着,天地间朦胧一片,空气中满是湿漉与冰冷。这样的天气,出租车是相当不容易招到的,木雅撑着伞在路边站了许久,最终叹口气,抬步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去“兰心”吃饭,总归是乘
这是个深秋的下午。雨绵绵密密地下着,天地间朦胧一片,空气中满是湿漉与冰冷。这样的天气,出租车是相当不容易招到的,木雅撑着伞在路边站了许久,最终叹口气,抬步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
去“兰心”吃饭,总归是乘小车前往才像样,再不济也应搭出租。然而现在只能选择坐公交了,木雅决定提前一站下车,再慢慢步行过去。因为“兰心”的大门正对着公交站,如果让门口等待引车的侍者看到她从公交车上下来,她几乎可以想象他们从心底泛上来的轻笑。
这么想着她不禁怨起了罗千。既然约她去那种地方吃饭,怎么也应该开着他那辆雨燕来接一下她——哪怕是雨燕呢。可是他是个医生,据说还是年轻有为的那种,这种职业的人总是很忙的,他当时在电话里柔声说:“雅,我定的六点半的位,下班来接你怕是来不及,我们在店里见面吧。”
那家中餐店的位子有多抢手她是知道的,何况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随便撒娇的地步。罗千初中的时候喜欢她,她隐约明白,但年轻的时候总有太多比恋爱更加要紧的事,而且初中一毕业他们就各自分开,等重新取得联系,是木雅离婚之后了。到目前为止吃过几顿饭看过一场电影通过无数电话,暗潮汹涌,却并未点破。
今天,或许就是一个关乎他们关系转折的节点。
公交车站站台上人很少,木雅放下伞,摸出粉盒开始补妆。
小镜子里的那张脸算不上美艳,却有一种淡淡的韵味。眉描得很精致,唇色也还鲜亮,只是眼尾已经有了细纹,再厚的粉也掩不住了。她记得以前,谭明最喜欢她那双眼睛,说“流光溢彩,灵动生气,见之忘俗”,然而三年夫妻生活,每日起早坐一小时地铁到公司,下班回来买菜做饭包揽家务,收拾那个四十平米的小窝,她那双美目早已经被柴米油盐磨得光彩全无。木雅冲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哪怕已经分开,被岁月带走的那些光鲜与蓬勃,却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然后她觉得幸运。一个快三十岁离过婚的女人,竟然还有人愿意捧她在手心如同初绽蓓蕾的花朵,体贴温柔又懂浪漫,简直就是天神赐予的绝佳礼物。最重要的是,他有能力,也懂得以最恰当的方式满足她的虚荣——比如这个粉盒。她相中好久了,专柜前徘徊过多次,都因价格实在太贵而作罢。罗千却在见面的第二次便送上了这个牌子的一系列彩妆,淡淡道那是因为他喜欢用礼物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雅,你是我见过最有气质的女人,能与这样的女人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
呵,气质,当生活只剩下平淡如水,她唯有这一样东西还可打点门面。幸运的是,有人能珍惜并为之呵护。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鲜花簇拥,很多很多精致浪漫的激情包围,这让她觉得生命丰盈,灵魂在发出快乐的尖叫,她所剩无几的青春渴望着一次这样的燃烧。
谭明直至离婚也没明白木雅到底在反抗什么。他挺着已经被油水日益填满的肚子,叹着气道:“再紧巴一年我们就能换套大房子了,如果再添个小孩,这生活过下去不也挺好的么。”
孩子不是没有过,在五个月的时候意外流掉了。木雅现在觉得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逃离那样憋闷无趣的生活,不应该还留着一个纪念品。感情的结晶?呵呵,她需要的爱,并不是谭明可以给予的那种。
木雅忽然想起件事,转身奔进了附近一家药店。等她再度回到公交车站,公车正缓缓进了站。

“兰心”的环境很好,灯光柔和,布置雅致,流泻的音乐将充满食物香味的空气浸得暧昧迷人。罗千干净的脸半隐在阴影里,眼角眉梢脉脉一片。
木雅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听到罗千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戴这只蝴蝶发卡真漂亮。”
那也是他送的。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妆点在头顶如同骄傲的皇冠,引来公司里的女人啧啧称赞。加上时不时出现在办公桌上的鲜花,将木雅的心涨得满满的。她觉得,这大概就是幸福了。
“可是为什么没带上我送你的手链?我专程挑了很久才找到一条与发卡相配的。”
罗千的声音略有些不满,木雅抚着空空的手腕,微笑起来:“上回你的手差点被它硌伤呀。”
被罗千一把捉过去:“可是我喜欢能在你这里看到我送的东西。那是,对我心意的重视。”
呵,多含蓄,多优雅的情感表露。
“我当然重视……千。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雅,你知道吗,我相信物件也是有灵性的。”他眯起眼睛,嘴角挂上一抹浅笑。
木雅不太明白他何以起了这么个话题,不过她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当一个女人决心套牢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清楚地知道该用怎样的法子去回应他。
“被一个人用过的物品,总会沾染上这个人的气息。一个人用心挑选的礼物,也会散发出这个人的情意。”他续了一杯水,因为开车所以没要酒,不过木雅觉得他的表情渐渐带了微醺:“睹物会思人,也会让人有幻觉,这个人就在身边,触手可及,他的气味他的声音影像,都有了可以凭依的载体。物品越是与主人亲密,越能带有更多主人的气息。”
木雅有些懂了。“那么你觉得,常常使用你送的东西,也就会常常想起你,所以,那是对你的重视,是吗?”
罗千仔细地看了她的脸很久,轻轻道:“雅,你知道我有多重视你吗?”

木雅知道,当罗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之间那张薄得透明的纸已经完美地破掉了。
罗千邀她去他家,说有东西给她看——这样的邀约,意思再明显不过。
坐进他的车时她的脸红红的,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既紧张又期待。她想起和谭明第一次发生关系,谭明那日喝醉了,在一间肮脏的出租屋里粗鲁地要了她。那夜她疼得大哭,谭明却在身边将呼噜扯得震天响,留她一个人圆睁双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挨到天亮,本应美好得如梦似幻的初夜成了她不堪再回首的一道疤。木雅看着罗千握方向盘的手指,它们那么修长干净,在她身上弹奏颤栗乐章的时候,应该也是温柔而体贴的吧?
车进了城内一个高档小区。罗千的家在十八楼,不大的空间却收拾得整洁无比。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药水味,她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
医生都是有洁癖吧。木雅这么想着。
她还是记得来这里的原因:“你要给我看什么?”
罗千指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