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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毕业离校那天,正是雨后初霁。校园里到处弥散着青草青叶的气息。这是一种令人迷乱,令人冲动,又令人伤感的气息。雪松在花坛肃立,针叶尖尖垂滴着晶亮的水珠,像受了委屈止不住泪的少年。白玉兰花从油绿油绿的阔叶间
毕业离校那天,正是雨后初霁。
校园里到处弥散着青草青叶的气息。这是一种令人迷乱,令人冲动,又令人伤感的气息。
雪松在花坛肃立,针叶尖尖垂滴着晶亮的水珠,像受了委屈止不住泪的少年。白玉兰花从油绿油绿的阔叶间挤出头来,面如满月,明眸皓齿。围墙边瀑泻而下的迎春藤,似凌乱的秀发,经历了雨中的煎熬挣扎,惊魂甫定,气若游丝。三两只粉蝶绕过操场角上的凤尾竹,一路追逐,离离合合,飞向那宽阔的操场。那里有素白的蒲公英花,淡紫的云英花,金黄的荠菜花,那一切数不尽的小花小草都在雨后的阳光里静默着等待着滋长着迷茫着……


在这所学校,美术班是最显眼的。不但每月文化长廊上的画展,每期精致的校刊,都是他们的杰作,而且还有着装讲究、才情富盛的帅哥美女,成为这学校的亮丽名片。
张悦就是这样的一位帅哥。
他身材伟岸,一袭深灰的中长呢风衣,白色牛仔裤。跟人讲话时,他粗眉的梢端弯弯的扬扬的,眼里跃动着山泉一样清亮亮的光。
只要张悦经过校门,守门的纪阿姨,总会大喊:“张悦张悦,吴敏是哪班的,告诉她,有她的信!”
凭空一个吴敏,张悦怎么知道?稳重的张悦,纪阿姨怎么知道?
只要张悦进了画室,叽叽喳喳的小姐们,刷的安静了,一个个收藏原形,装起了淑女来。
在画室,最挑剔的王老师将装裱艺术只教给他喜爱的学生。张悦自然是其中之一。我软磨硬泡也终于忝列其中。
国画装裱时,刷浆是最重要的过程。浆是由明矾水与浆糊一起和均而成,和浆这活自然是男生抢着干。张悦把袖子挽得老高,结实的手臂冻得通红。我把暖壶提过来,往盆里倒了一点开水。借着试探水温,我就和他一起捏碎成块的浆糊。我有意慢慢接近他的手,故意和他产生小小摩擦。突然,我捏住了他的手指,心扑扑直跳,拿眼定定地看着张悦。他却毫不在意地抽出手来,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真不会做事。”我想想有点生气,再看他专注的神情,心里暗怪他木,于是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这下可撞了马蜂窝,他也向我发起了反击,狠狠掐着我的手臂。我用力一挣扎,不料“哐当”一声,将盆打翻,浆糊漫地流开。恰在这时老师来了,张悦气愤愤地站起来,说:“老师,是李芳先掐我,是她打翻浆糊的。”
要知道,王老师是最爱唠叨的人,那一下午,我是怎样熬过来的,就不需多说了。


王老师讲课,天马行空。
一次,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汉字结构,他很得意地将那个繁体的古“恋”字一再敷演。先生唾沫连连地说:“先要有媒妁之言,接着要赠之以很多丝帛,尔后男子骑着马儿,往来于双方之间,走过漫长的道路,方才心心相印……”
我瞟了瞟身边的张悦,他正襟危坐地在听。我故意咳嗽一声,他还是不理我,一副很投入的样子。我嘟囔一句:“我不要很多的丝帛,也不要走长长的路,只要递我一块白纱巾,我就嫁给他!”
老师讲完要领,接下来就开始临摹。张悦基础好,我看他早早将线描成,那线条流畅飘逸,浓淡、干湿、粗细处理得十分到位,仕女早已眉目含情,跃然纸上了。剩下来就是着色。
我趁机起身去打水,我说要不要顺便来点水,他说那快点。我提着两个小水桶,跑到厕所里,拧开水龙头,哗哗接水。可是一抬头,发现一个背影,站着,两腿间也哗哗流水。我心里一惊,那是个男孩!男孩一转身,看到我,脸顿时红成关公,夺门而逃。随着门板一声撞击的巨响,厕所里又传出啊呀一声惨叫。还有一个男生蹲在那里解手呢。我一转身,正对着他,厕所的挡板左右有,前面无,从前看去一览无余。男生慌忙并拢双脚,一个劲往蹲位的角落里退,头惊恐地缩在两肩里,恨不得变成一只小小的蚊子钻进墙缝里去。
原来,每层楼的梯级转角处虽然都有厕所,但是仅有一间,单层男双层女。我当时只想着快打水来,竟把这些给忘了。
天哪,我,一向高傲的女神,竟然闯进了男厕所?!我回过神来,小水桶早已满了,我慌忙提起,一溜泼泼洒洒地扑进了教室。
走到张悦身边时,我顺手将桶撂在他脚边。他看了一眼,说:“水这么少,怎么用?”完全是一副嗔怪的口气。
我气不打一处来,说:“爱用不用!”


去湘江边的铁嘴码头写生,这是张悦的提议,老师一点头,我们便三呼万岁,上路了。
一路歌声,一路欢笑。
张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自行车,他背着画夹,穿着淡黄色的衬衫,一条湖蓝色的西裤,挺着胸,头发在风中张扬着。
他一阵风似的与我擦肩而过。
突然,“哐当当”,他车把上的胶桶、笔捆、调色板什么的都摔到了地上。我赶紧上前帮他拾起来。他说谢谢,我顺口接一句,要谢,就用单车载载我,我也好帮你提东西。
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一天,春光明媚,河堤上桃开正艳,小鸟鸣翔其间。堤内一大片油菜花,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黄。江面渔舟上,传来清越的歌声,一只水鸟在江上悠然飘飞……
我把一双脚很韵律地踢踢摆摆,白底蓝花格的裙子在风里飘成迷人的云彩。我就是云彩上的仙女,幸福得要死。眯了眼,我把头轻轻地倚在他宽厚的背上,感受着他温馨的气息。
突然,车子停下来。原来,被张贵琪拦住了。贵琪是同班同学,也是我们隔壁寝室的室花。每到傍晚,到女生楼下找人的男生多半是奔她而来。“贵琪”,“贵琪”这种叫喊,如布谷鸟在山间不住的啼鸣,日复一日。
可我们不认为这喊声好听,渐渐地,我们讨厌起它们来,恨不得掷块石头赶走那些烦人的布谷鸟!
眼前的贵琪着一件白色的高领衫,将小巧而又窈窕的身材衬得面面俱到。一袭醒目的红背带裙,蕴着雅气,显着纯情,喷着难以抵挡的热烈。贵琪将头一歪,对着张悦灿然一笑:“我脚崴了,载我一段!”
张悦说:“已经有人了。”
“我坐前面,不碍事。”贵琪雀跃而前,钻入张悦怀里,跳上自行车的横梁。
载了三人的自行车,显然有些不痛快,速度明显慢了,“巴哒巴哒”,链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自行车越来越摇晃,张悦也愈来愈吃力,我瞥见他鬓角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车轮猛地越过一个小坑,泥水溅得老高,把我新买的裙子弄得黄泥点点。
“李芳,快下来,前面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