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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每天的清晨总是不带有一丝悬念地到来,旋律单调的手机闹铃,在棉枕的那个方位睁开双眼,第一眼望到的总是蚊帐上那些残破的网格,网格外那块永远不知道变迁的天花板,还有墙角零星的蛛丝痕迹。现在是早上六点,天还没
每天的清晨总是不带有一丝悬念地到来,旋律单调的手机闹铃,在棉枕的那个方位睁开双眼,第一眼望到的总是蚊帐上那些残破的网格,网格外那块永远不知道变迁的天花板,还有墙角零星的蛛丝痕迹。现在是早上六点,天还没完全亮,舍友们仍然处于熟睡当中,发出低沉的呼吸的声音。我披了件棉外套,轻手轻脚从床上爬下来,洗刷完毕,又用剃须刀刮了刮下巴。早上很冷,手被冷水冻得有些发麻,刀片在被风刮得很粗糙的脸上经过,有种刺痛的感觉。
十二月的广州很冷,加上这几天冷空气的来临,又下了几滴雨,于是早晨明显冷了许多。校门口的车站几乎没人,周边那些卖早餐的的店才刚刚开始张罗生意。因为气温低,呼出的水汽都凝结成了一层白雾。一辆公车进站,车灯依然亮着,让人觉得仿佛这辆车在黎明前跑了很久似的。车停下来,不慌不忙地打开车门。我走上车,在中间找了个座位随便坐下,车几乎是空的,只是前排坐着两三个民工模样的中年男人,皮肤有些黑,看起来也不算是很强壮。他们操着我听不懂的外地方言交谈着,声音响亮却带有些嘶哑,在这冰冷早晨的感觉很是平和。
耳机里播放着黄小琥的歌曲,我静静地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那些高楼。报站器连续播放着每一个站点的名称,还有那些我听到能倒背如流的文明宣传语,只是如今亚运结束了,“迎亚运”那一段剪掉了而已。下车了以后我又走了一段不算太长的路,走过了小北,那些商铺的卷闸门基本上都拉得严严实实地,建设六马路的夜店还亮着些许灯光,东川路的手机促销摊也还没开始营业,虽然城市音响发出巨大的底噪,这边经过的车辆还是很少的。路两边的树不同于一般低矮且茂密的行道树,这边的树干很高,枝丫也伸得很开,叶子显得枯黄且稀疏,天空在高耸的楼林和稀疏的树木的遮掩之下,显得狭窄而且脆弱,犹如一面深蓝色的玻璃罩,那些舍不得城市而放弃冬眠的飞鸟,小心翼翼地在空中拍打着僵硬的双翅,仿佛害怕动作幅度太大了,天空会被划破而碎成一地。
医院入口处有些来来往往的人,或是停留,或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脚步匆匆,由于这里不是正门,人不算太多。道路经过晨间清洁工人的打扫,落叶和垃圾筒里外的垃圾都被清理掉了,而清理不了的那层污迹深深地渗在了地面上。路对面有一些座椅,是用厚铁焊接而成的,带有花边,涂着黑色的油漆,倒有几分复古的味道。我暂且坐下,看了看钟点,已经快八点了。
我坐在那里,随手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看,说是看,不如说是找点精神依托罢了。路上总有车辆经过、停下或是开走,行道上的人开始变得有点行色匆忙,颇像是一部大型的管弦乐的开篇。而我,却分不清自己属于乐章中怎样的角色。翻动书页,虽然视线基本上跟书页走,可感觉页面的文字驾驭不了我此刻的精神状态。翻过了几页,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的右手边,抬头一看,是我的堂兄阿炜,喊了他一声,他没怎么在意地点了点头,一边双手在衣袋里摸索。阿炜比我大五岁,留着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戴着个黑框的眼睛,他是从事设计工作的,整天待在室内,加上最近总是在外边奔波,皮肤有些苍白。他在我身边坐下,点了一支烟,也顺手递给我一支,但我没有接。
阿炜盯了一眼我放在大腿上的书的封面,念到:“东莞不相信眼泪?什么书来的?”
“哦,没什么,”我说,“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小说而已。”
阿炜没有回应,眼睛凝视着路对面医院的“红十字”标志,眼角的血丝很是明显。他嘴里吐着烟,周围的空气中迷漫着淡淡的烟草香,偶尔寒风吹过,依然是手脚冰冻的感觉。
“把东西都整理好了么?”我问道。
“差不多吧,昨晚已经把房租交给了房东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车票也买好了,早上十一点。”阿炜说。带着一种沉重的语调。我拍了拍他的背,把右手放在他的右肩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只是用内心的苦痛和沉默与他沟通。他无力地把烟草烧尽了的烟斗丢在跟前,用鞋底在地上揉了揉,接了个电话,稍微应了几声。
阿炜带我走进医院,住院部的早晨充满了宁静的气氛,绿地上有些裹着大棉袄的患者在散步,感觉很缺乏活力,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咳嗽。
伯母的病房在四楼,伯父在病房的门口的座椅一动不动地坐着,我喊了他一声,也没有答应。他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前方有人走过,他却一点反映也没有,让人怀疑这是否只是摆在过道里的一尊蜡像。阿炜推了推他的肩膀,伯父才不缓不慢地转过头来。
“阿滨在和你打招呼呢!”阿炜道。
伯父回过神来,对我说道:“阿滨啊,你来了……哦,你伯母还在里边,进去看看她吧。”
走进病房,伯母躺在床上,夹杂着银丝的头发由于睡久了显得有些蓬松,他的脸一直以来都很瘦,由于供血不足,面色显得特别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过来的原因,她的脸上有厚厚的一层污垢。她的身体在被棉被的覆盖下,更加显得虚弱,她身边的护理设施也已经撤走。
小莹正在收拾病房桌上的东西,见到我来了,用一种很兴奋的语气对伯母道:“妈!妈!你看,阿滨哥来了。”
我喊了伯母一声,伯母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很无力,脸上没有多少抽筋的感觉,她有些喘气地说道:“阿滨,来了啊。”
她的这声回应让我觉得心痛。记得伯母以前,有一副强健的体魄,邻居都夸她身体好。伯母是个乐观的人,一直都很爱笑,但自从三年前患了心脏病,她的家庭就因此失去了许多欢乐。尤其是她最近身体恶化得非常快,我们当地的医生建议她到大城市里去求诊。可如今手术也做了,却就是没能好转过来。今天出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太敢去推测。虽说她现在子女都长大成人,参加工作了,可是小莹却让她很是放心不下,小莹身高有一米六多,长着一副好身段,留着一头长头发,看起来是个淑女,可就是某些方面有点“神经大条”,她是我姐,却反叫我“阿滨哥”,被人笑话,她也好像不理睬。
我坐到伯母的病床边沿,和她聊了一两句,她询问了下我在学校的状况,我也和她说了一点在广州的所见所闻,伯母听着我说,不时用微笑回应我一下。她张开口,缓慢地说道:“唉,现在就是小莹,挺让我操心的,如果看到有合适的,记得要帮忙介绍一下啊。”自从五年前小莹辍学,伯母可以说遇人就这样说,也跟我含蓄地跟我提起过几遍,现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