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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淑芬跟随陆老医生走进办公室,从陆老医生过分严肃的面容上她预感到丈夫冠雄的病情的不祥之兆。在医生办公室里的一张长条木椅上她坐了下来,用纤细的手指理了理略显零乱的头发。陆老医生燃起平时很少吸的烟,稳定了

淑芬跟随陆老医生走进办公室,从陆老医生过分严肃的面容上她预感到丈夫冠雄的病情的不祥之兆。
在医生办公室里的一张长条木椅上她坐了下来,用纤细的手指理了理略显零乱的头发。
陆老医生燃起平时很少吸的烟,稳定了心绪,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每次向病人家属陈说病人的严重病情时,他都要吸支烟以稳定激烈的心绪。
陆老医生过朦胧飞散的烟雾,不无怜惜地看着淑芬这个年轻漂亮的农村女人斟酌词句道。
“你们还去过其它医院检查他的病情吗?”
“去过,但没有查出。”
“那么,这是我们查出病人的病历。”说着,他从办公桌抽盒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大袋,放在桌上。
淑芬拿起桌上的纸袋子,从内抽出冠雄的病历,看见在病情诊断栏里潦草地写着“白血。陆老医生耐心地解释道。病”三个字,她白净的脸更显苍白。
天啊!白血症,这是一种什么病。
“白血症,是一种血癌症,病人的病情已到了晚期。”陆老医生耐心地解释道:“确切地说,他最多还能活半年……
“癌……晚期……半年。”陆老医生严肃的话语无疑残酷地宣判了她丈夫冠雄的死刑,她脑袋嗡嗡作响,陆老医生的其他话语她再也没听清。
稍过片刻,她低声缀泣地哀求医生。
“医生,请你一定救救他吧,无论如何……救他。”
陆老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悲悲切切的女人:“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基职,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尽力的。我们告诉你是要你有个精神准备,配合我们医治病人的工作,你要振作精神,在病人面前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要在病人面前流露出忧郁悲伤的情绪,尽量体贴照顾他生活上尽量满足他,这样有助于我们治疗的工作,或许能延长病人的生命。
淑芬掏出手帕轻拭着脸上的泪水,掏抑制住悲伤的情绪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白血症……癌……晚期……他,李冠雄至多还有半年可活。”
是医生宣判了他的死刑,不,是严谨而又残酷的医学宣判了他的死刑。医学不具有法律效力的宣判比具有法律效力的法庭更加残忍,死囚接到死亡判决书只需恐惧死亡,在恐惧中等待死亡,躯体不需要忍受病魔的无情摧残,不必因拯救生命而出沉重的经济代价。
而身患绝症的李冠雄非旦要恐惧死亡,且活跳跳的躯体还要忍受病痛毒蝎般的折磨,他至亲至爱的妻子为拯救他不要付出沉重的经济代价遭至巨大的精神痛苦
死囚的判决书写着具体的死亡时间,而他的病历上只有他读不懂的暗含死亡之意的医学符号及结论,死神随时都会来到他的身边,叩开他鲜活的灵魂,他随时会到地狱冥宫畅游。
这就是他李冠雄贫穷一生的悲惨结局吗?
白血症,哪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病?
白血球减少,人体逐渐失去造血功能的绝症,急需要更换新鲜血液。医生这样概说。李冠雄恍然记得日本电视连续剧《血凝》中的幸子就是得的此症,幸子的父亲日本权威医生大岛尚无回天之力
有救,只是百万分之一的希望。前给他濒临死亡的心里种植了星星点灯般的希望,可他
们救治女儿的病,他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身患此类绝症,又奈之若何。
知道那是用几十万元换回来的生命,且手术成功的希望还是百万分之一,他无论如何也支付不起那昂贵的医药费,来赎回自己四十岁的生命,这医生给他的希望与其说有,莫如说无
他是一个贫穷的山村民办教师,一个不享受公费医疗每月只有一百多元的山村民办教师,二十余年来,他象种植自己的庄稼那样勤勤恳恳,奔命于学校的教学,直到三个月前,他才知道自己患了白血症。
三个月前,李冠雄在妻子淑芬的陪伴下到县医院检查出自己的病情,真是知之莫若未知。或许,那样死神会悄然来到他身边,他不必抱着人生未了的心愿走完他四十年的生命。
他有温柔贤惠的妻子,有两个用功读书的儿子,还有许多人生未了的心愿。他多想领略妻子柔情可嘉的笑脸,领略大儿子明年迈入大学门槛的那份喜悦。
然而,病魔将主宰他四十岁的生命。
他曾记得住院的前一天,学校的年轻校长将全校师生捐资的三千多元交给他,并要他安心医病,他的困难党校会尽量想办法解决的。
他攥着这三千多元,清癯的病容淌着两行清泪。


他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到幽冥的地狱世界里,观赏地狱与天堂的景色,在幽冥的地狱空悬起数盏幽绿的灯,直立或倒卧的尸体围着他旋转,游荡。他仰望天堂,天堂是一片朦胧的绯红,在绯红色的天堂里飘游着无数死者的亡灵,他想逃离地狱,但围着他的尸体象猫戏老鼠般地戏耍着他,不停地旋转,不停地游荡。他无法逃遁。
陷入恶梦的李冠雄力图想醒来,但努力几次眼就是睁不开,他想挣扎,但手脚象被捆束一般,身体丝毫动弹不得。
倏然,地狱与天堂的恐怖景色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色,在遥远的天国飘起一阵清越的驼铃声,一颗亮丽的星粒升起来了,转瞬间,亮星转换成一轮黎明的红日,红日飞速上升,扩大了紫色的光环,在节奏舒缓的阳光里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快乐。许多年前,逝世父亲的慈祥和母亲勤劳善良的形象以及现在妻子姣美儿子活泼可爱的形象,土泥墙门前的翠竹林……等等,一切他所熟悉所留恋的物事一股脑儿出现在他梦中。
最后,河流`山川`森林`天际`银河……在他眼前旋转飞逝。他同自然,宇宙奇妙的融合一体,他感觉到无法形容的心醉神迷。他自己就是宇宙,就是大地……
睡梦中的李冠雄感到手臂一阵剌痛,那是穿白大褂的护士在他裸露于被子外面的手臂注射药液。
他从梦中醒来,心绪仍回味那美妙的梦境。好一会儿,他睁着的眼才适应病房的白色环境,才适应在这白色环境里的病痛。
医院的病房,雪白的墙,银白的灯光,乳白色的床褥……一切物体皆呈不同程度的白色,象征死亡的白色。病痛象吸血鬼样不断地蚕食他的生命,吞噬他体内仅存的血,摧毁他的生存意志,死亡的恐惧缠绕着他,使他的灵魂没有片刻宁静。
一月……二月……三月,掘指计算他已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九十天。每天,医药费在直线上升,家庭债务在直线上升。每天,他睁眼望着病房上的白色天花板,静待死亡。痛痛苦苦的静待死亡。
人强强不过病魔,在这不足一百天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