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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傍晚,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宛如缀满了金子,闪闪地耀眼。岸边的草绿得油亮,风一吹,慵懒地舒展着曼妙的身姿。娟现在就坐在这些柔软而透明的身子上,双手抱膝,眼睛呆呆地望着河水。娟回想起今天斌走时的样子。
傍晚,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宛如缀满了金子,闪闪地耀眼。岸边的草绿得油亮,风一吹,慵懒地舒展着曼妙的身姿。娟现在就坐在这些柔软而透明的身子上,双手抱膝,眼睛呆呆地望着河水。
娟回想起今天斌走时的样子。的确良白衬衣,黑色的粗布裤子,深灰色的凉鞋,还有满脸的欢喜。虽然多天前他就告诉了娟要走的确切日子,可是走之前他还是特地告诉了她一声。她一只跟着他和他爸到村口。斌停下说:“娟,别送了,快回吧!”然后她就怔怔地立在那儿,看到他的笑脸,她才回过神来,努力地微笑,使劲地挥手。他一转身,她便落了一地的忧伤。
小时侯的娟很野,捕鱼,掏鸟窝,翻墙,男孩子敢做的事她也从不示弱。以前,斌老象个跟屁虫似的跟在鹃后头跑。一次娟要上山摘果子,斌非要跟着去,娟说:“你妈知道了打你怎么办?到时候我也跑不了。”斌不吭声,只是跟屁颠屁颠地跟着她。上山能抄一条近道,就是走过一座用水泥砌成的宽度约莫能容下两只脚的小桥,桥的左右两边是鱼塘。娟是象其他男孩子那样跑过去的。过去后,回头却看见滨站在那头犹豫不前。娟冲他喊:“你到是快点啊!”斌不知所措,两手握在一起,手指不停地相互绞缠着,要哭的样子。娟瞪他一眼,只见斌突然爬了下来,两手撑在桥上,慢慢地爬过来。娟一跺脚“哎”了一声,就折了回去,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说:“站起来,我牵你过去。”两个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他们两家是邻着的。回到家,见到斌的妈妈干柴般地倚在门边,刚刚的欢喜早已消退,显出了原本暗淡的倦容。斌是家里的独苗,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生完斌后,就再也生不了了。以前斌在外头玩得久了,她就要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斌,回来!”一听到这声音,斌就条件反射地往家跑。
他们一般大小,也在同一个班。上学,放学的路上,娟总是小鸟似的蹦来跳去,一会摘朵野花,一会逮只蝴蝶,问斌漂亮吗,斌点点头,于是娟笑出一脸的阳光灿烂。
桃子成熟的季节,娟会让斌站在桃树下放哨,自己则象小猴子一样"噌噌'爬上树,摘下好多的桃子往下仍,斌就在下面捡。每次她都会分给斌一半的桃子,然后到溪边洗干净,给斌一个,咬一口,脆生生,甜滋滋的,两个人美美地笑着。
娟记得以前自己是很讨厌斌象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后头的,他走后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村子离城里并不远,据说,趟过村口的小河,过了那密密的竹林,再到城里就很近了。而村里人要到城里,却要绕道八九里地,。晚上,从河的这岸望过去,可以看到隐隐的城市灯火。斌说那是城里的高楼,斌这样说的时候,眼睛里闪耀着火花。
斌一个月回来一次,在家呆上一天,带上家里的咸菜和干货,在天黑时分赶回城里。当然,每次回来,斌都会去找娟。娟的话并不多,每每只是听斌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城里的事和他在学校里的事。讲着讲着,斌突然停下说:“娟,你这么聪明,可惜了。”娟的成绩是好的,以一分之差落选,没有流泪,也没有太多的伤悲,因为早就知道考没考上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家里条件很差,手下还有三个弟妹,还有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不过斌这么说的时候,娟的心还是感觉被烫伤了,没有血,但是很疼很疼,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斌的一番话。娟想告诉他,她常常梦见自己可以象他说的那样,坐在明亮的教室里,有朗朗的读书声。然而,她只是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
斌走后,娟就开始了村里人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放牛,砍柴,耕种,收割。在烈烈的焦阳下,汗水滴答滴答往下掉,她摘下脖子上的毛巾,一把揩掉脸上的汗,继续苦干。她甚至想在干活的时候想点什么都不成。重复的日子,重复的农活,就像村子里日日夜夜从不停息的小河,把她的记忆和思想冲得越来越淡。
当母亲注意到她一天天变成熟的时候,村里的媒婆也找上门来了,是明,小时侯常领着他和斌一起玩,比她大两岁。娟小时侯和爱跟着他只是后来他去做工了,才疏远了。所以以前的情形是斌跟着娟跑,娟跟在明的后头.现在是戏剧化般,完全反了过来。斌每次走的时候,娟都要送他到村口,而如今明却要娶娟。娟没有太惊讶,也没有或悲或喜。村里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也该嫁了。娟于是点了头。
娟还记得滨回来的那天晚上,把她拉到了小河边。问她:“你是要嫁给明了吗?”娟“恩”了一声,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她听出了斌语气里的急切和幽怨,虽然原本就文质彬彬的他尽量克制住自己。她看到了斌惨白清冷的月色下斌的两行晶莹泪水和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心也跟着碎了一地。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娟明白,他们走的是不同的路,不,应该说他和村里人走的是都不同的路,他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而他更明白,否则就应该是大声的质问,而不是两行无奈的泪水。
小学的时候,斌不大爱说话,也没有什么玩伴,所以即使是在学校里也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娟。为此,同学少不了拿他俩取笑,说他俩是小两口,年少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把它说得玄之又玄。取笑者不知道小两口的内涵,却乐此不疲,被取笑者则将其识为奇耻大辱。鹃每次听到同学这么说的时候,就急急地辩解,并冲着斌发火。鹃回忆到这的时候,又是一丝苦笑,那段青涩的童年,留下的只是甜蜜的苦涩了。
斌不在的时间,晚上,娟偶尔一个人来到小河边,努力地回想着从前,想着斌那夜绝望的神情,心里涌动的不知是心酸还是夹有一丝的慰藉。常常呆呆地盯着河水,一看就是好一会儿。
她还没有去过城里,以前很希望能有一座桥,走过去,看看密密的竹林后面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其实她可以象其他的人一样绕道去进城的,只是她不知道城里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但是滨每次回来讲的那些关于城里的话,就象毒汁一样侵淫着她的心,常常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充斥着她的灵魂,让她既兴奋又不安。她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思想,明明不能拥有的东西,却拼命想要得到,只是徒留下无尽的痛苦。
后来,村里人在两岸最窄的地方搭了座木桥,其实只是并排捆牢的两根大木头而已.才两天,下暴雨,汹涌的河水就把桥给冲走了。
嫁给明后,一直都没有见到斌,直到她挺着大肚子回家串门的时候,才见了一面。看到她隆起的肚子,斌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羞赧,说话也是窘红着脸。娟微微笑着,不过是一阵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