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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七公姓周,在家排行老七,退休后住在村里,所以大家称他七公。七公是个老党员,听说他的党龄和他的年龄相差不了多少。七公一直干革命工作,当过公社书记,所以大家也称他为周书记。七公为人刚正耿直,在村里很有威望
七公姓周,在家排行老七,退休后住在村里,所以大家称他七公。七公是个老党员,听说他的党龄和他的年龄相差不了多少。七公一直干革命工作,当过公社书记,所以大家也称他为周书记。
七公为人刚正耿直,在村里很有威望,哪家有个纠纷,只要七公一到,总会很快平息。也因为太耿直,听说七公得罪了上面的领导,所以他只当了公社书记,后来就回老家养老,拿着工资享受晚年。
七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县城啤酒厂,二儿子在县城化肥厂,只有小儿子在乡下。那时候七公很欣慰,因为家里大部分是国家工人干部,是吃“国家粮”的。在那个年代,每到过年,七公的城里的儿子都会回到乡下,带回大包小包的东西。七公并不喜欢他们带回的东西,但七公笑得很开心。大年三十,七公的儿子会放很多鞭炮、花炮,周边邻居的小孩都满含羡慕地到七公家玩。那时候,七公家里总是很热闹。
七公的小儿子读书不多,又被七公的老婆惯坏了,总是不听话,这让七公很生气。有一年,一个穿得很破烂但脸蛋很清秀的的女孩出现在村里,听她说是家里很穷,没饭吃,所以跑出来想做事赚钱,但没出过门跑错路到了村里。好事的人把女孩带到了七公家里,女孩就不走了。后来大家问到女孩的住址,给她家里送了一万块钱,女孩成了七公小儿子的老婆。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90年代末。七公大儿子所在的县城啤酒厂被改制兼并了,大儿子只身去了广州打工,好久没有音讯。二儿子的化肥厂倒闭了,二儿子一家回到了乡下,盖了房子,开始种田。三儿子还是不听话,他老婆倒是很勤快,但农村挣不到几个钱,所以她外出打工了。后来,七公老婆也死了。七公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七公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眉头总是紧紧地皱着。七公明显老了,他住在他的老土房子里,开始抽烟,很是忧郁。
七公又开始笑了。大儿子带回了很多钱,在老家建了二层小楼房,把房子里里外外装修得很漂亮。二儿子也把房子翻新了。小儿媳从外面打工回来了,她再也不是那个衣着寒酸的小农妇了,当她衣着光鲜地出现在村里,所有干活的男人女人都呆了,这简直比电视里的明星还漂亮。小儿媳带回了很多钱,小儿子乐呵呵的,他们也建起了楼房,而且比老大家的还漂亮。七公家里又变得热闹起来。
七公的小儿媳很孝顺,要七公离开自己的老土房子,和她们一起住,但七公舍不得。有一天,七公在村口听到有人议论,说他小儿媳在外面是做“小姐”的。七公很生气,脸上青筋都爆起出来,他觉得村里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对了。七公和小儿子、小儿媳谈了一晚上,没人知道其中的内容。第二天早上,大家发现七公小儿媳红肿着双眼又外出打工了。七公的小儿子倒是很轻松地在村口和人聊天。七公双眼深陷,布满血丝,他回到自己的老土房子里,不说一句话。
七公的二儿子突然有钱起来,因为他在村里开场子,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开着小车到他那赌钱,经常有小车把村口的路都堵塞了。二儿媳就只给赌钱的人做饭,每天都要赚几百块钱。七公二儿子的场子经常换地方,甚至有时候会开到村里的山上。但开着小车的人总会跟着他跑,像着了魔。
七公的小儿子的小孩已经读中学了,就在镇上的中学。小孩的头发染成了黄色,小孩经常不回家,和一帮人在镇上玩。听说小孩很厉害,能很快叫齐几十人,帮人了难,很多人很怕他。七公的小儿媳每年总会回来一两次,听说都是坐飞机到省城,她会在省城洗掉所有的化妆,换上朴素的衣服,然后再坐车回家。小儿媳仍然很勤快,会好好地服侍七公,给家里添置些电器之类的东西,留下些钱,然后又出去。
七公固执地住在自己的老土房里,他抽烟越来越厉害,经常大声地咳嗽,留下满屋子的烟味。七公也更加沉默,他经常躺在他工作时带回的老藤椅上,呆呆地望着屋顶,夹在手指间的烟烧到的手,他才会突然地惊醒。
七公死了,死在他自己的老土房子里。看到的人说七公脸上很是安详,甚至带着笑意。七公的灵堂设在小儿子家的堂屋里,做法事的有传统的乡下法师,也有架着喇叭的西乐队。
深夜,做法事的人休息了,其他守灵的人都在灵堂外打着麻将。七公的棺木静静地躺在堂屋里,桌上的白蜡烛静静地流着清泪。灵堂里只有七公的小儿媳呆坐在那里,陪着七公,双眼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