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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天空呈现出渐进式的青、灰、白,一副水墨山水的气韵。阿黛尔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起伏不停的海面,快下雨了,她觉得头痛。是的,颠簸的船身、空中漂浮的腥咸味道都让她觉得头痛,可心是欢喜的,几个月的苦涩累
天空呈现出渐进式的青、灰、白,一副水墨山水的气韵。阿黛尔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起伏不停的海面,快下雨了,她觉得头痛。是的,颠簸的船身、空中漂浮的腥咸味道都让她觉得头痛,可心是欢喜的,几个月的苦涩累积瞬间迸发出期待希望的欢愉。
阿黛尔的瘦弱让人觉得她的任何衣服都不是穿上去的,只需要什么人轻巧地把她抓起来塞进去就可以了。此时的她就是这样从那身海豚灰色长袖连身裙里钻出脑袋来,小巧的头颅上围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围巾,只有那张精巧苍白的小脸露了出来。见过她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漂亮的姑娘,是个不需要美妙的场景、金箔般的落日余晖来陪衬也一样会扰乱他人呼吸频率的漂亮姑娘。尤其是这一刻她的脸上有温柔在肆意蔓延。
船身不停地左右晃动、上下颠簸,于是她不得不紧握船舷,竭尽全力保持端庄。这副样子让船夫看来觉得可笑,一位漂亮骄矜的小姐,他想。
“对不起,先生,还有多久才会到,好像要下雨了。”
“很快了就到了。”
“噢。”
果真很快地阿黛尔隐约看到了薄雾中逐渐靠近的“狱岛”的轮廓。这地方据说两百多年前有座监狱,去到那的犯人就没有再回到大陆上的,她想他们应该都变作魂灵游荡在岛上或是沉入海底了吧。四十年前在这座被荒废的岛上成立了一所寄宿制女校,不知道女孩子们会不会时不时地受些惊吓,但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洗刷一切,包括血腥、恐惧、愤怒、不甘,毕竟两个世纪前的灵魂恐怕早已各归其位,什么折磨人的念想也该消逝了。她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除此别无他法。
有了盼头,时间往往就会过得飞快,但实际上这段航程真的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只是她比较着急罢了。船借风势很快就停靠至了岛上唯一的码头。在那里伫立着两尊“雕像”,一个是约四十几岁的女士,另一个是大概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孩,他们被潮湿冰冷的空气给冻僵了。
“阿黛尔小姐,欢迎加入约瑟芬女子学校,我是舍监伊冯娜。”她们微微屈膝算是向对方打过招呼。“阿蒙,拿行李。”
“您好,伊冯娜夫人。谢谢,阿蒙是吧?”叫阿蒙的男孩儿很是友善羞涩的冲阿黛尔微笑,点头。
“是小姐,伊冯娜小姐。阿蒙是哑巴,不过能听到。”
伊冯娜小姐,她的声音、表情和她那身修女样的长裙十分相配。约瑟芬是一所天主教学校,而伊冯娜小姐是最标准的舍监标本。阿蒙从船夫那接过那个巨大的爱玛仕皮箱搬到车上。皮箱是阿黛尔的父亲送给她的,无论如何,在物质上她总能得到最好的,不管是否开口。
“知道了,伊冯娜小姐。”
车行驶在岛上,阿黛尔发现除了岸边布满嶙峋尖锐的岩石外,岛上其实很开阔平坦,满眼的草地、树林和在脚下铺展开的蜿蜒道路。她坐在车上一路无语,只是留心周围的景色,她不是善于寻找话题的人,伊冯娜夫人显然也不是。她想问些什么,想想又没开口。因为即便不问也迟早会知道的,又何必多此一举,这就是她的逻辑。
渐渐地,在阿黛尔眼前出现了一座座的巴洛克建筑,应该是建有两百年的时间了吧?那么的繁复夸张、富丽堂皇、气势宏大、富于动感,抛弃了单纯、和谐、稳重的古典风范,几乎病态的妖娆着,就像她自己。小时候,别的孩子还在听“穿靴子的猫”的故事,他就跟着父亲周游列国了,从凡尔赛宫到圣保罗大教堂,她还没学会太多的形容词,只是知道自己喜欢,那些很漂亮的地方。父亲告诉她那些是巴洛克式建筑,是十七、十八世纪在意大利文艺复兴建筑基础上发展而来。巴洛克的原意是稀奇古怪,古典主义者则认为它是离经叛道。父亲总是这样,不会理所当然地把她当作孩子,他从不敷衍,博学而有耐心。
后来,变成了她和爸爸、妹妹三个人的列国游,旅程的欢乐更多,她会说:“爸爸,你看,多么奇妙的动态,华美的装饰和雕刻、强烈的色彩,那些穿插的曲面和椭圆形空间简直是神来之笔。”
“你这个‘离经叛道’的小姑娘。”从来就只有父亲看得出她端庄娴雅的外表下的躁动,这是他们的默契。
她想起了父亲,还有……还有妹妹。那个纤弱的、苍白的妹妹。
“阿黛尔小姐?阿黛尔小姐?”
“是,我在听。”
“我们到了,您的宿舍。”
还好,幸好伊冯娜夫人打断了她翻江倒海的思绪,要不然她又要回忆她的妹妹,她曾经深深爱过的妹妹。如今每每念起那个永远18岁的妹妹,她的情感总是指不住地向另一侧的深渊坠落,她总是避免思考,她怕那感觉的真面目原本就是“恨”。
“先为您简单介绍下,对面那幢楼三层是图书馆,二层是运动馆,一层是饭厅;中间那座是教学楼;右手边是我们的教堂,弥撒是由拉辛格神父主持,平时如果需要祷告他就在祷告室。我们可以进去了,阿蒙应该已经把行李放到您的房间了。”
“对不起,我想问这里的男人要住在哪里?”
“这里就神父、阿蒙和一个美术老师三位男士,他们就住在教堂后身,平时也很少会碰到。噢,对了听说您不是天主教徒?”
“对,我不是。”
“那您信仰什么?”
“嗯……其实并没有什么,但如果人人都要有信仰的话,我应该是信仰爱情。”
她看到了,伊冯娜小姐一闪而过的混杂着不解、震惊、轻蔑的眼神,虽然她控制得很好。
阿黛尔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尽管她深知教徒会有的反应,可她并不在乎,在是否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问题上,她自有一套完整的程式控制易感开关。
建筑内部的装修十分精致,墙壁上是灰泥塑成的各种植物的图案,所有的柱子都被雕刻成人像,大厅的穹顶上绘有圣母与天使。楼梯的扶手是涡旋状的曲折婉转,石灰的触感蜕变得润滑。
“请问,这些建筑是什么时候的。”
“二百多年前。”
“那时候这里不是监狱吗?”
“是的,关押犯人的地方在岛的最西面,悬崖边上,那已经被废弃了,奉劝您最好不要去。还有……”
“什么?”
“您的房间到了。”
“谢谢,那么,钥匙在哪里?”
“什么?钥匙?这没有钥匙这个东西。您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没有偷窃,也没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