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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走了多久,一直走在你乖戾的浅笑后;忘了所有,忘不了你眼底的悲忧。当慕家白推开那间小阁楼的门,满眼都是对面那堵白墙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的两句话,蓝色的、紫色的、浓烈的、淡默的水彩,看得慕家白心里发酸,眼泪终
走了多久,一直走在你乖戾的浅笑后;
忘了所有,忘不了你眼底的悲忧。

当慕家白推开那间小阁楼的门,满眼都是对面那堵白墙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的两句话,蓝色的、紫色的、浓烈的、淡默的水彩,看得慕家白心里发酸,眼泪终于掉下来。
从没想过,人去楼空的桥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从没有过这样一刻,无助到想要立刻老去。
转身的时候碰到了手边柜子上的东西,弯腰去捡,发现是一个相册,打开来看,分明是两个人的合影,一张又一张,粲然如斯,只是每一张都有被从中间剪离而又粘合的痕迹,每一张相片的下面都有这样一句话:
还没在一起,就已经要分离。
慕家白记得,三年前景言说过同样的话,那晚,他陪她试镜回来,气氛很压抑,一直沉默的景言突然说话,她说,这个世上最惆怅的事莫过于还没在一起,就已经要分离,而后景言笑起来,接着说,其实总有一个人会为了你的一字一言留下来,只要你愿开口,只要我未失聪。
当年的慕家白是真的不懂,而今的慕家白,明明懂了却想装作不懂,他只想记住初时的景言。
彼时,景言是个初二的学生,那年她家中遭逢巨变,爸爸同别人合资做生意被骗,搭上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留给妻子儿女的除了一个家徒四壁的空壳还有巨额的债务,妈妈受不了倾家荡产,更受不了爸爸跳海的打击,一下子发了疯,变得痴痴癫癫,十四岁的景言辍学打工,因为还未成年,只能在自己亲戚的饭馆中帮忙做做刷盘子洗碗之类的后厨工作,年底结了工资,放在口袋里还没焐热,就被追债的讨了去,景言捏着早就偷偷藏在内衣里的三百块钱在大街上晃悠,想要给小自己三岁的弟弟买件棉袄过年,没想到钱在商场里被偷了,景言心里一委屈,便坐在商场空调的出风口下放声大哭,当时的慕家白正跟父母一起置办年货,也就是在那时候,慕家白认识了景言。
慕家白家里是开服装店的,在很多大城市有连锁分店,而且还创立了自家的服装品牌,慕家白的父母都是好人,听说了景言的遭遇,二话没说,从自家服装店里挑了好几件衣服让景言带回去,除了弟弟的,还有景言和景妈妈的,开春的时候,慕家送景言和弟弟上了学,一切费用都是慕家给的,白天还将景言的妈妈接到店里,方便照顾。
这样过了三年,慕家白的父母简直将景言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他们说,第一眼看到景言,就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景言的妈妈还接了一句,那就让我们言言嫁给家白好了。
那时,景言妈妈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只要不受到大的刺激,讲话做事与常人无异,景言感念慕家的恩情,主动提出要做慕氏服装品牌宣传广告的平面模特,而且永久免费,这自然是好事,十七岁的景言出落的高挑清丽,面上又不似职业模特那般公式化名利化,反倒多了些单纯与美好。
十七岁,年华似锦的当口,爱情那么近,一生那么远,景言以为模糊的是别人,自己的路很清楚,和慕家白一起完成学业,一起进入慕氏服装企业工作,一起生活,一起一辈子。
慕家白也这么以为。
偏偏,有些人要到很久以后才敢确定原来真的已经离开了,有些事要到很久以后才敢相信原来真的已经过去了。
比如说,慕家白曾经存在于景言的生命中,比如说,景言妈妈曾经说要将景言嫁给慕家白。
景言为慕氏拍的第三个宣传广告投放市场之后,仅仅一个月,就有三个导演打电话来问景言愿不愿意拍戏,景言都拒绝了,热度慢慢褪去,半年之后,又有一通电话来找景言,是景言很喜欢的一位台湾导演,说准备制作一部现代都市的时装剧,看了很多服装广告,觉得景言的气质很符合自己的要求,问景言肯不肯试戏,电话是慕家白接的,知道景言很欣赏这个导演,慕家白就替景言答应了。
试镜安排在晚上,很顺利,景言很有天赋,导演当场就拍板签下了她,只是到签字的时候,景言犹豫了,说要再考虑一个晚上,慕家白送她回家,景言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该去吗”,慕家白怔怔地站住了,愣了一下,没说话,之后景言说,刚刚试镜看到一句台词,这个世上最惆怅的事莫过于还没在一起,就已经要分离,其实,总有一个人会为了你的一字一言留下来,只要你愿开口,只要我未失聪。
试镜的第二天,景言签了合约,简单地收拾了行装,就跟着剧组北上了,那以后,慕家白就再也没有见到景言,电视里看到景言的采访,他也会找尽借口换台,只是有些联系是怎么都断不掉的,慕家白的父母还是很喜欢和景言的妈妈聊天喝茶,景言的弟弟景格还是一口一个哥哥叫着慕家白。
景言走后的三年,景家境况越来越好,再也不用慕家接济了。
有一天下午,景格来找慕家白,看见慕家白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看着电脑上一段视频:富二代浪漫求婚,新锐女星景言甜蜜定终身。
那天的阳光那么浓烈,像是要将人蒸化掉。
景格嗫嚅着开口,家白哥哥,你都知道了,其实姐姐前几天回来过,她不让我告诉你,她把自己锁在阁楼里两天两夜,然后就走了。
说完,景格给了慕家白一盘光碟,景格说,这是姐姐让我给你的,她说是她第一部戏NG的画面。
确实是NG的场景,慕家白数了一下,两场戏,NG了六十多次,男主角和剧务都笑得前仰后合,只有景言,每次都哭得稀里哗啦。
不是景言的状态不好,而是她太入戏,分不清现实和剧中,总是将男主角的名字叫错。
她一直都叫,家白。
家白。
慕家白哭得像个孩子,很久之后,终于平静。
阁楼里,慕家白发现墙上水彩涂成的那两句话和相册里的那一句话,就是景言给他的光碟中NG六十多次的两场戏的台词。
慕家白终于哭出声来,他想装作不懂,可最终还是明白到心痛。
年少的时候,总是高傲到淡漠,连对自己爱的人说一声挽留都难以启齿,总觉得相爱的同义词便是心有灵犀,却想不到,有些话,不说便成了刺,有些人,错过了便回不来,一别经年,也许,连再相见都成了奢侈,或者说,多余。
所以,她不见他。
初见的美好,熟识的默契,最终,成就了转身之后的分离。
流年遇见,记忆残存。
终究,散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