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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四川盆地中部有一个古老而又贫穷的严家村。小山村四面环山,像一个聚宝盆。村民祖祖辈辈就在这块红泥巴上“背太阳过山”,山外镇政府周围的村庄借助成渝高速公路穿境而过的区位优势大力发展经济,已经过上富裕的生活
四川盆地中部有一个古老而又贫穷的严家村。
小山村四面环山,像一个聚宝盆。村民祖祖辈辈就在这块红泥巴上“背太阳过山”,山外镇政府周围的村庄借助成渝高速公路穿境而过的区位优势大力发展经济,已经过上富裕的生活,新农村建设也搞得如火如荼,可严家村仍然勒紧肚皮过日子。
烈日下,坑坑洼洼的机耕道上,一辆豪华的宝马小轿车正向严家村的村口急速驶来。车内,那个小名叫狗娃、西装革履的黑脸大汉紧锁眉头,百感交集……
25年前,严家村刚土地包产到户,为了能过上好日子,勤劳又节俭的母亲没日没夜地拼命干活,终于累倒在红土地上,在那生活还很艰难的岁月里,善良的母亲为了不跟儿女拉下沉重的医药债务,拒绝就医,在一个雨夜喝下农药结束了残生。面对徒有四壁的破茅屋,年仅15岁的狗娃抱住母亲已经冰凉的尸体,欲哭无泪……最后,村人合伙凑了些零碎钱才勉强买了一口破棺材将母亲送上山。那日原定了五桌祭酒,请帮忙发丧的乡邻吃个便饭,不料,热情的村民挤了个满院,足足四十桌。没有桌子,席地而坐;没有饭菜,只喝白酒。
村民脸上没有丝毫怨言……
狗娃望着厚道的村民,满面歉疚,鼻子发酸,背转身想哭,“我的母亲=劳苦一生+对儿女巴心巴肝的爱=一口破棺材。”狗娃心里隐隐作痛……
第二天,狗娃跪在村口的桥头发下毒誓,“找不钱,死不回村!”然后,狗娃带着对母亲的内疚,带着对村民的感激,走上了通往山外的机耕道。
在山城重庆,狗娃历尽艰辛,先在建筑工地上挖烂泥巴,干油漆工,然后,承包工地,开装饰公司,十年磨砺,铁铮铮的汉子用汗水和精明把子公司从重庆开到长沙、南昌、无锡。
狗娃发了,腰缠万贯。
又几年后。
狗娃在南昌城里特意给父亲买下一套豪华别墅后立即回乡接残废的老父进城享受天伦之乐。那一天,村里破天荒开进一辆小轿车。整个村子沸腾了。
“狗娃儿,是龙种!”
“是啊,人家的祖坟是葬端了的。”
“他家的老屋,风水绝好。”
背井离乡二十多年,狗娃挨家逐户送去好烟好酒,满脸的亲切和热情。村民小心谨慎地请他上坐,然后,恭恭敬敬地陪站在一旁,久久无话……
次日,狗娃把在红土地上劳累了一生的父亲接进了城,还为独眼瘸腿的老父亲准备了高级西服、领带、皮鞋,将父亲“全副武装”包装一番,进出小车接送,要老人享受富裕舒适的城市生活。
狗娃亲自陪父三日,逛尽城中的名胜古迹。
但两个星期后,老父执意回到了穷山村。
“城市里的生活可过得安逸?”村民追问。
依旧身着补丁衣服的老父平静着脸,“那些铁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带腥味,还是喝我们村里老古井的水香甜些。”
村民若有所思,“是狗娃嫌弃老父亲,将他撵回乡?”又问,“那些鸟笼房子住起来巴适吗?”
“踩在那个照得出人影子的地板上,心里就揪起揪起的。”老头回答得很认真。
听后,村民门哈哈大笑,老父也笑。然后,老父把从儿子城里带回来高级烟酒悉数送给乡邻,把儿子孝敬的赡养费全部捐给了村里的贫困儿童交学费。村民战战兢兢地接过老父手中的钱币,想笑也想哭……
难道是施舍伤害了村民朴素而好强的自尊?
父亲走后,狗娃在城里忙他的事业,可心里感到空荡荡的,母亲死前屁股下那块耀眼的大补丁总在他眼前晃荡,还有乡亲接过烟酒时颤抖的长满老茧的双手……
狗娃每每想到累死的母亲、独眼瘸腿的老父、衣衫褴褛的乡亲,心里酸酸的。终于,经过苦苦思索后,狗娃决定在老家的农村投资,办一个竹编工艺厂,准备开发严家村漫山遍野的毛竹资源,尽快帮助乡亲脱贫致富奔小康。可还未等到做好回乡投资的准备,就惊闻老父病重。狗娃忙把老父接进城请最好的医生医治,可病情一天天仍无好转。
“狗儿,老子是喝严家村老古井的水长大的,死也要死在老家啊——”老父满脸深情地坚持道。
娃狗只好将固执的父亲送回老家严家村。
两个月后。
邻居电话告急,老父病危……
“唉,我苦命的老父亲啊。”想到这里,娃狗眼圈发红,加快速度驱车飞奔。
终于,轿车赶到村口,还未停稳,狗娃已经跳下车来,直奔槐树下的老茅屋。
村民肃穆在门口,盯着狗娃,一直沉默着的眼里却是异样的陌生。在他们眼里,难道“不孝之子”狗娃已经买了居民户口做了城里人,与村民之间已经隔了一条深深的壕沟?
狗娃冲进老屋,父亲尸骨已寒,但那只饱经过风霜的独眼却睁得大大的。未见儿子而终,老父死不瞑目。“父亲啊,我回来迟了——”狗娃扑通一声,跪倒在老父的身前,合上老父睁开的眼皮,一遍遍亲吻老父那已经冰冷而双皱纹深深的脸膛。
堂堂七尺男儿,泪如泉涌……
良久,狗娃从地上爬起来,悲怆地断然决定,摆百桌酒宴,恭请乡邻,以此告慰九泉之下父母的亡灵,了结当年母亲的丧酒中对乡亲的歉意。他立刻电令重庆城里总公司的助理携带百万巨款星夜赶到严家村。
半夜,各路人马陆续赶到。
狗娃在老茅屋的屋檐下发号施令:派两辆卡车到县城购买置办酒席的食物,请村中年轻力壮的男子帮忙借桌子板凳,请能言善变的姑娘到各家各户发放请贴,请老村长严太爷领着公司的大客车去拉那些已经搬到外地的本家同宗亲戚,让公司市场开发部的李部长马上制定在小村修路和投资办厂的计划书。最后,狗娃特意打下招呼:村人一律免礼,为了答谢乡亲当年的厚爱,将在酒席上发放红包,长辈发1000元,同辈发500元,晚辈发200元。
第二天上午十时,一切准备就绪。
百桌宴席的长方桌,摆满了村里的整个大晒坝,气势犹如“沙场秋点兵”。老父的丧棚内,哀乐婉转,如悲如泣。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狗娃就已经吩咐好妻儿站在门口恭候各路宾客和乡邻。
十点半,村民抗着锄头从包产地回家。
小村安静如夜。
十一点,村民暗暗走动,相互打探,观望。
小村叽叽喳喳,如麻雀闹林。
十一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