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墙
作者:揽活时间:2024-11-22 09:44:32热度:0
导读:我是一面墙,杵在一间房里,已经年岁。暗淡的黄晕填满了容颜,虽然不仔细看还是白皙如昨,但我告诉自己这是瞬间,随着时间的远去,这微弱的白色不会属于我。我从不因为什么而悲伤,因为我没有心,没有一个让自己悲伤
我是一面墙,杵在一间房里,已经年岁。暗淡的黄晕填满了容颜,虽然不仔细看还是白皙如昨,但我告诉自己这是瞬间,随着时间的远去,这微弱的白色不会属于我。我从不因为什么而悲伤,因为我没有心,没有一个让自己悲伤的能力。我有的只是我的沧桑容颜,我的孤独黑夜和冷冷的不被人发现的眼。还记得第一次感觉到快乐的时刻——许多年前的那一天,女孩和她的父母一同搬进这个三居室的套房时。那一天,我的脸出奇的亮起来,因为她搬进了离我最近的位置——我在她的卧室里,她的那一张小小的床,放在我的对面,我每夜里能看到她熟睡的脸和她脸上的一层月光。那样可爱。
那一年她17岁。17岁是如花的年龄,诗人说。那么她该是开得最美的一朵。只是她的眼睛大而无神,朦朦胧胧裹着一层雾气,后来我才知道她有些近视,看东西就那么雾蒙蒙的。她的唇色粉嫩粉嫩,像三月里微展欢颜的桃花瓣儿。如果有雨水偶尔落在这容颜上,就显得有些憔悴了。我静静地看着她的美丽,看着她在我视线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她常常几天不说话,只看书,在学校里看,在家里看。只不看物理化学代数,她不喜欢这些逻辑性较强的让人费脑筋的学科,她爱简单,说简单的话,做简单的事,看简单的书。虽然简单到她说的话常常不超过六个字,简单到她从来不为别人为自己做任何事,简单到她看的文学书其实已经很复杂。
如果多年以后,有同学记得她,那么最清晰的,应该是她常常在课堂上发呆或者老师提问她回答不出来的神态,那种神态没有一点点羞愧,甚至觉得理所当然,这是令人奇怪的。美丽和冷漠的她,让老师有些出冷汗。于是,班主任常常请她去办公室,谈话交流。她通常只低着头摆弄手里的东西——天天带着的一个钥匙环,上面有四五把钥匙和一个笑的很开心的小熊。班主任单独和她说话时,她就摆弄这个,把它们弄的叮当响。
偶尔,十七岁的白天昏沉的像夜。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人们喜欢用这样的词语形容好的天气,也认为这样的时刻心情也多是晴朗的。那一天,坐在窗前的她,匆匆写着什么,却泪珠落着,湿了一片留在纸上,变成一朵乌云。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才从她老师打来的电话里发现了蛛丝马迹。我听见她母亲焦急的声音——
是吗?这孩子很老实,绝对不会的。
恩,我和她谈谈话,谢谢老师,让您操了不少心,您看,我家就这一个孩子,她性格脾气又不好,往后还少不了麻烦您……
对,她性格古怪,别的什么都好,也不知怎么的,从小这样。
……
挂了电话,母亲坐在床沿上,若有所思。后来她悄悄地和女孩谈话,女孩也不大吭声,只把一串钥匙弄的叮当响,随着母亲语句的增多,这声音越发响亮。
那男孩子,我不认识,他找我说话我不理他。这回她的话语算是最长的了。
恩,我知道,妈妈只是告诉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过早的……在母亲的话快要说完的时候,她一下子从中拦截,把未完的关键语堵住了。
不是你们眼里的摸样。无论何时都不会演变成你们想象中的画面。说完她就走了,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把手放在我脸上,冷冰冰的——她手的温度,和原本就冷的我相触,更添一层寒,虽然秋天刚至。
学生时代如此苍白。没有笑容,没有烦忧,没有所谓的快乐和悲伤,这个家境殷实,又十分娇惯的小姐,未经世事,纯净如水,她所有的僵硬,没有原由。或许有一类人,天生如此,从少年至老死,都是冰冷的。
不,不是没有烦忧,忽而想起——关于老师和家长的不安,还有那个少年人无聊的身影。此时灯光里,她眉头紧锁,一些发生过的又近又远的算不上事情的事爬满了光晕中的墙壁,一点一点映射在眼里,不遗漏丝毫情节。那个男孩子,每下了晚自习就从她教室门口闪过,没闪出几步远,就站那儿台阶下面的垃圾桶旁边,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着什么人,忽然又只锁定一个目标,看她从教室里慢吞吞地挪出步子从他身边经过,一把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叫住她。
同学,我可以和你说句话吗?
你已经说过很多句。她冷冷地看着他。
是,我是说过很多句,可你都不搭理我,要不,就简短的几个字。男孩子好象觉得自己挺委屈。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话?她那不屑而又坚定的语气让男孩子心里打了个寒颤。她随着人群在月光中走远。
是啊,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话呢?那男孩子有点摸不着头脑,仍在垃圾桶边站着,仔细回味着这些,努力要找出个原由来。初秋晚上的风还真有点凉,他自言自语。
她拢了一下额前刘海,用一个小卡子夹住它们,之后关了灯,把自己裹在毯子里,不愿再想那无聊事。可那无聊的身影就一个劲儿地飘啊,心里怪烦的。她多么讨厌他啊,如果不是他,老师家长也不会那么担心。虽然他们也究竟是白担心了一场。呵呵,她在冷笑中睡去。
学生时代的她如此平庸,尽管她曾经发表过几篇为数不多的校园文字,但这些微薄的成绩并不为人知,她不表现自己,不被人知道自己的优点,因为在她看来,这多像个无聊事啊。她的普通话要比校播音员好得多,可谁又知道呢?只有她的考试作文和每星期的板报一度引起班主任注意,这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他说。
就凭这个?呵呵,她在心底冷笑。在这不长不短的笑声里,学生时代也彻底地干净地结束了。这一天是四年后的六月的一个黄昏。毕业典礼中,她清楚的看到每一个同学的脸,尽管好些她还叫不上名字,这使她在面对同学对她不舍的眼神中暗自懊悔,她竟然没有好好的和他们认识一下,就要告别了,多么纯真的同学,以后再不会遇到了。她的眼睛在黄昏的最后一丝鲜红里湿润起来。
多年以后——也不过是匆匆八年后的时光。她改变了很多。学会了微笑,学会了说很长的句子,学会了表现自己的优势,她成了人们心里的才女。可从前的光阴,怎么就那么苍白呢。她没想明白。只把自己裹在一件黑色大衣里,坐在公园的秋千上,它和她的苍白一起摇荡,缓缓地,每一个高低迂回的瞬间,就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不经意间那个无聊的身影闪出来,可那容颜怎么一点也不清晰了呢,还是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那张脸。25岁的冬天清晨,风冷冷的,吹散了一闪而过的简短的回忆。忽然她感觉浑身的血液直往上面涌,头很痛。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头轻轻地低下来,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