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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周德华终于扬眉吐气了。就在几小时前,公司领导找周德华去谈话,要他接替孙炳贵任红日织布厂厂长。看到孙炳贵站在走廊上一副神气武扬的样子,周德华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讪笑。这六年来,他周德华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周德华终于扬眉吐气了。
就在几小时前,公司领导找周德华去谈话,要他接替孙炳贵任红日织布厂厂长。看到孙炳贵站在走廊上一副神气武扬的样子,周德华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讪笑。
这六年来,他周德华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虽然名义上他仍然是党委书记,但与上一届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上一届实行的是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他是党委书记,当仁不让的一把手,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厂长不过是他的决策执行人而已;这一届呢,实行的是厂长负责制,厂长在企业中处于中心地位,一把手的交椅顺理成章地被孙炳贵坐上,名义上党委书记起监督保证作用,实际上,他周德华不但不能行使监督权,而且连发言权都被孙炳贵所剥夺!
有几件事,回想起来,周德华就感到痛苦和恼怒。
一是夺权的事。想当初上任不到半个月,孙炳贵就安排周德华带领学徒工到外地参观学习。等到周德华回来时,各部门的头头脑脑都变了样,不少地方都换成孙炳贵从“娘家”带来的人。孙炳贵装着十分尊重周德华的样子,向他一一通报企业人事变动情况,最后说:“老周啊,我本想等你回来一起研究后再动手,可是时间不等人啊!也许我的做法有些武断,但是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对此,周德华又能说什么呢?
另一件事发生在“整党”期间。有几位党员对经营公司经理何天民的经营活动提出质疑。周德华在会上表态说,对何天民的经营问题一定要查一查,要向职工有所交待。这一下子可捅着孙炳贵的马蜂窝。孙炳贵首先拿那几位党员开刀,降职的降职,靠边站的靠边站。接着,孙炳贵又到公司去暗中活动,希望领导将周德华调走。当公司党委就此事征求周德华的意见时,他愤然予以拒绝。
还有一件事叫周德华出尽洋相。孙炳贵决定在全厂范围内开展集资活动,要求厂级干部每人集资两千元,其他人依次不等。周德华家底子薄,爱人身体不好,又有两个孩子念书,你叫他一下子从那里拿出这么多钱来呢?眼看集资截止的日期快要到了,其他厂级干部都如数交了款,单单只剩下他周德华分文未交。厂办主任向周德华催款,周德华楞在那里无言以答。最后还是孙炳贵出来替周德华圆场。孙炳贵对他的搭档说:“老周啊,我晓得你有困难,所以我叫何天民帮你代交,这集资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老实说,我搞集资,目的不是想搞钱,而是想摸一摸企业的凝聚力到底有多大!现在我发现广大职工是热爱企业的,他们参与集资的那股热情真叫我感动啊!”这那是在发表感慨,这分明是在扇他周德华的耳光,周德华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周德华算是彻底尝到了孙炳贵的厉害。从此周德华就看孙炳贵的脸色行事。大小会上,临到周德华发言时,他总忘不了要这样表态:“党委坚决维护厂长的中心地位,坚决支持厂长的改革举措,坚决为厂长保驾护航”等等。
孙炳贵因此对周德华亲热起来。除了不能见光的事外,大小事情,孙炳贵都要跑来同周德华商量。周德华没有不同意的。
周德华装聋卖哑,其结果是,他的日子好过了,但企业的日子却一天比一天难过起来。孙炳贵在任六年,企业后退六大步,如今企业亏损累计达到一千万元!八百多名职工被迫回家待岗,七百多台织机只有几十台在运转。而孙炳贵和他的亲信呢,职工中风传,他们每人捞到腰包的不下三十万元!
对此,周德华忧愁过,也愤怒过;痛苦过,也内疚过。但是他对孙炳贵等人不能有任何的表示,在他们面前,他只能忍气吞声。“高法”、“高检”两院关于敦促贪污犯罪分子自首的公告发布后,周德华内心里着实高兴过一阵子,他热切希望某个大胆的职工能够站出来检举孙炳贵。当他得知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向检察院写了举报信后,他激动得半晚上没有睡着觉。然而,不久举报信就被退到公司纪委,然后便不了了之。之后,周德华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
现在,孙炳贵的末日终于到来,十几个小时后,公司领导就要来厂宣布公司党委的决定。


孙炳贵被宣布就地免职。回家前,孙炳贵扔下一句话:“不要我当家,这个厂垮得更快!”
周德华不是一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他清楚这个厂长的确难当。他之所以愿意接手,一是想出口恶气,二是想重新过一下当一把手的瘾。因此,在向公司党委表态时,周德华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希望领导尽快物色一个更有能力的同志来接替他。
话虽这么说,但周德华还是拼一把,他希望自己能够回天有术,让工厂起死回生。所以,一上任,周德华就甩开膀子大干起来。
首先,收回何天民把持多年的经营公司。经营公司在市中心黄金地段有一门面房,一年的租金都不下三十万元,可是何天民每年给工厂上交的管理费却不到五万元!为什么交得这么少呢?何天民的解释是,他要养活手下的职工!而他手下的职工多数是他的七大姑八大姨等。
任免通知下发的当天晚上,何天民别着一把弹簧刀闯进周德华的家里。当何天民将刀往桌上一扔时,周德华的爱人吓得面如土色。周德华强作镇定地说:“别瞎来!”
何天民笑了笑,说:“莫害怕。我这次来,没别的意思,只想讨个公道。我问你,我跟孙厂长签的合同还没到期,你凭什么免我的职?”
“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不清楚。”
“简单地说,你同孙厂长签的合同对工厂来说有失公平。你的门面每月租金可以养活一百多人,现在你养活了多少人?”
“承包费可能是少交了一点,但是可以协商嘛,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为什么要一棍子把人打死呢?我希望你能够收回陈令。”
“收回决定?你开玩笑!这是党委的决定,我个人没有权力改变它。”
“那好,你们单方面终止合同,你们应该双倍赔偿我违约金。”
“你的合同本身就存在问题,所以不存在违约。”
“你现在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我还是给你三天时间让你去考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何天民收起刀子扬长而去。
第二天上午,周德华的爱人跑到公司里向公司党委报告昨晚的险情。公司党委立即指示厂党委派保卫人员对周德华一家进行二十四小时保护。
经营公司是收回来了,但是经营公司下一年度的门面租金却被何天民提前收走!周德华气得饭都不想吃,他不是拿何天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