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作者:合力时间:2024-11-22 10:01:43热度:0
导读:“我愿暂求造化力,减却牡丹娇艳色。”秋梦里满是牡丹,国色天香,依依摇曳。我漫步其中,有感而发,想起了旧句,不由得念叨着。脚下一绊,随即蓦然惊醒。那绣着岁寒三友的帘帐却肆无忌惮的翻飞着,晃得眼前一阵眼花
“我愿暂求造化力,减却牡丹娇艳色。”
秋梦里满是牡丹,国色天香,依依摇曳。我漫步其中,有感而发,想起了旧句,不由得念叨着。
脚下一绊,随即蓦然惊醒。
那绣着岁寒三友的帘帐却肆无忌惮的翻飞着,晃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想是昨夜忘记关窗,致使那萧瑟秋风终是钻进了书房,好似惦念着什么,又好似在寻觅着什么。
痴痴怔怔的望着那四处飘飞的帘帐,心绪茫然,像是丢了魂,一时里竟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那半截青竹撑开的木窗外传来了小贩抑扬顿挫的叫卖声。乡音幽幽,若隐若现,却唤醒了发怔的我。
“黄豆糕,黄豆糕!”
起初还听得明晰,待到那小贩渐行渐远后,那幽幽的叫卖声却只剩下“糕,糕”的尾音了。再过了片刻,那摇曳的尾音也终究消逝了,窗外随即便是静寂,连那只讨厌的哈巴狗的叫声也消逝了。
黄橙橙的稀疏光线斜斜的射进了窗玻璃,却在那黑漆雕花书桌上留下了一缕缕犹若麦芒般的影子,透着点点滴滴的惆怅。这不过是朝阳罢了,就已经显得如此落寞。如若是夕阳,那岂不是要引得人潸然泪下了?
正在思索,却听闻书房外传来木楼梯“吱呀吱呀”的响动,定是陈妈端着乘着洗脸水的铜盆上来了。
果然,那人正是陈妈,头上却簪了一朵儿灰蓝色的剪绒花,倒也别致。
“少爷,昨晚睡得好吗?”她一边把铜盆放到木架上,一边谄媚的说着。
我早已起身,伸了个懒腰,踱步到铜盆前,撩起纺绸睡衣的袖子,伸手试了试那水的温度。
“少爷,老爷和太太今早起便愁眉不展的,都是表小姐闹得!”陈妈叠着锦缎被褥,却换了一副悲凉的小嗓子。
我匆忙洗完脸,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说完,便把毛巾扔进了铜盆里。水花溅到了木地板上,留下了几点犹若泪痕的影子。
陈妈端起那只铜盆,摇了摇头,随即便低头下楼了。我换上那身黑色的中山装,拿起书桌上叠放整齐的讲义,心怀落寞的下楼了。刚刚走到楼梯拐弯处,却听见楼上的一处房间里传来了凄厉的尖叫声。那一声凄厉的尖叫却把我吓怔了,上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只好用手抚着那棕褐色的楼梯把手。
“你们放我出去!”
“表小姐,老爷和夫人交代了,你不能去见那个姓狄的!”
随即便有人冲了出来,却是表姐梦蝶。她披头散发,撒拉着一只绣花拖鞋,光着一只脚,跌跌撞撞的从楼上冲了下来。看到我,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哭叫道:“小狄在哪里?在哪里?昨晚上,我做梦梦见他了!”说完,便颓然的坐在了地板上,泪花闪烁。
丫头阿丽也跟着跌跌撞撞的冲了下来,她迅疾蹲下身,祈求道:“表小姐,求求你,快回去吧!老爷和夫人要是听见了,我又要挨半日骂了!”
“我知道,小狄一定在外面!”梦蝶失魂落魄的喊着,随即站起身,又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楼下,却被陈妈一把拉住了。随即,梦蝶便死活挣脱着,把陈妈揉搓的也凄厉的喊叫不止。我和阿丽急忙冲下楼,拉劝着梦蝶,却也是徒劳。也不知她哪里来的那股子牛劲,死活挣脱了我们的束缚,随即便赤脚向公馆外跑去了。她一路哭叫着跑到那雕花黑漆铁门前,拼命的拍打着,哭叫着,像是疯了似得。
众人冲了出去,纷纷的往回拉劝着苦苦挣扎着的梦蝶。正闹腾着,一个人影蓦然显现在了那石墙顶端,头发凌乱,面色憔悴,身上的黑色中山装满是尘土污垢。仔细一看,那人却是小狄。
“小狄!”梦蝶凄凉的喊了一嗓子,向墙上的那人伸出了手臂。
小狄从墙上跳了下来,抢走了梦蝶,随即便紧紧的搂抱着她:“你们为什么要阻拦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我正待要说什么,却见眼前黑影一闪,却是父亲闪身出来。
“放肆!”父亲咬牙切齿的说着,“你这个孽障!丢人现眼至极!真是家门不幸呀!”说完,便冲上前,用皮鞋狠命的踢踹着梦蝶和小狄。
我和众仆人们纷纷上前拉劝着,苦劝着,却都是徒劳。
“我和小狄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拆散我们!”梦蝶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凄厉的哭号着。
小狄跪在了地上,磕头不止,嘶哑着嗓音说道:“求求你,成全我和梦蝶吧!我们是认真的!”
“混账!”父亲厉声大骂着,奔上前,在小狄的后背上擂鼓般的敲打着,“你幸亏是进过大学学堂的读书人,竟然做出如此荒谬不耻之事!”
梦蝶挣脱了陈妈的搂抱,跪在小狄身边,泪如泉涌,哽咽许久,终于咬牙说道:“姨夫,我和小狄都是认真的!我们苦苦相恋三年,早已在花前月下定下终身,发誓携手一生一世,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共度此生此世!你们,你们,为何要对我们苦苦相逼?!自古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说完,便握住小狄的手,浑身颤抖不已。
“你,你,竟然当众做出这不耻之事!”父亲咆哮着,目光灼灼如焚,“羞死人了!你怎么能对得起你那死去多年的爹娘!你的爹娘要是泉下有知,定会训斥我家教不严,昏庸无能!”说完,便疾步上前,死活的拖拽着梦蝶。
梦蝶却和小狄紧紧抱在了一起,像是被钢汁铸就在了一起。
“姨夫!”梦蝶撕心裂肺的哭叫着,“你并非我的生身父亲,你奈何不了我的终身大事!”
父亲怔住了,犹若被雷惊了,颤颤巍巍,哆嗦着手指,凄厉的喊道:“你,你,你给我滚出公馆,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迈进公馆半步!”说完,便颓然的转过身,踉踉跄跄的进了公馆。
梦蝶和小狄对着父亲的背影磕了三个头,随即站起身,拉开雕花铁门,向外走去了。
淅淅沥沥的雨水悄然而至,令人毫无防备。铁门边栽种的两棵山茶花树被细雨笼罩,粉色的花瓣渐渐的落了一地,铺在那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却又被冷风卷起,纷纷扬扬的飘散着,惹得人心里不由得生出阵阵凄凉。
凄迷的落雨中,公馆围墙外的那条湿漉漉的马路上,小狄背着梦蝶正歪歪斜斜的走行着,走出不远,还能听见梦蝶那悲悲戚戚的抽泣声。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们的身边滑过,溅起的水花击了他们一身,哗啦哗啦的一阵响。随即便是一辆洋车缓缓的驶过,那身披油毡布雨衣的瘦弱车夫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