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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正直三月中旬,沉寂了整整一个寒冬的枯木瞬间爆发积蓄已久的能量,展露一派盎然春意。走在人行横道间因为忽然闪出的红灯这才稍作停顿,由于是下班高峰期,匆忙的人群四下涌动几乎要淹没狭窄的车道,空气间夹杂着各色
正直三月中旬,沉寂了整整一个寒冬的枯木瞬间爆发积蓄已久的能量,展露一派盎然春意。走在人行横道间因为忽然闪出的红灯这才稍作停顿,由于是下班高峰期,匆忙的人群四下涌动几乎要淹没狭窄的车道,空气间夹杂着各色来自城市嘈杂的鸣响。本就因为一天应酬而烦闷的心情此刻因为等待越发焦躁,不待等到最后一秒红灯闪现便急急穿过人群朝马路中央走去。
晚间洗漱完毕,拖拉着疲惫的即将散架的身体重重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沉沉睡去。不知过去了多久,似乎刚好做完一场难以记起的梦。睁开眼看见床头仍然耀眼的灯光,欲起身关掉,手却不自觉的拿起床柜上的手机,打算先看一下时间。按开手机屏幕却跳出七个未接电话,一连串数字上方显示着备注“三婶”二字。本该是再熟悉不过的称呼,可时隔几年再度骤然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却已觉陌生。心头一阵慌乱,这电话来的突然,定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胸腔似有一股郁结的气流,压抑至极。回拨过去几声电话便被接通,不是三婶的声音,是她的儿子陆羽,电话另一方声音嘈杂混乱,似是一群人在吵闹,却依旧湮没不了小羽的话,他声色含糊,断断续续道:“姐……..赶紧回来吧,家里……出事了。”
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不幸,可我们从来不会以为那些不幸终有一日会毫无征兆的降临在我们身上。即便处在光怪陆离的城市为生活奔波的不可开交,我们也会觉得自己存在于无比安全的空间。那日小羽告诉我,我的父亲而实际上是我们的七叔因为搬运一包化肥去田间农作想抄近路走在人家后院无意踩到失修破败的电线而被电死。有那么一瞬,我感觉到一切事物存在的不真实,好似自己刚从一个梦境中醒来又再度跌入下一个梦境,只是这个梦更为凄惨以至难以接受。光线在空气中漂浮,连方才小羽从电话中隔空传来的声音也似一种久远的回荡,我们永远不愿接受的现实却时刻逼迫我们屈服,心在摇摆不定的克制中疲惫绞悴。我不愿相信一个原本身强力壮的亲人会离开的这么突然,更不愿相信在失而复得的亲情中我再次被抛弃。以父亲名义存在于我生命中的七叔怎么舍得丢下我独自一人离开?
深夜,我拨通领导电话推去一周内所有任务并定好回去的车票。无论如何,在还未亲眼看到现实之前不管是怎样不可扭转的局面我都心存一丝希望,希望弟弟所说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七叔仍旧在田间顶着烈日汗流浃背的劳作,偶尔也会抬头看看自己田地中逐日长高的麦苗,黝黑的面庞看不出任何神色,漆黑的双眸闪闪发光,每每那时,他总会朝着微风吹动麦苗层层起浪的方向默然点头,良久再次弯下腰去劳作。他的一生艰辛,可不管经历多少别人所不能承受的磨难依旧毫无怨言。我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勤恳、忠厚的人却被上天安排如此不公的宿命。
我三年没有回过家乡,大学毕业便离开农村去大城市找工作,一切没有安定下来之前只想寻找出路,离开那日,七叔将我送到车站,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水央,我是粗人,这些年我们的生活你心里有数,现在你出息了,我高兴。以后你每年托人给我报个平安便可,但是今天离开这里就永远不要回来,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个好地方。我失去了很多,不想你也和我一样,出去努力打拼,好好过日子。”我从未想过七叔会对我说那样决绝的话,让我永远不要回去。那会我只是想等我努力几年,一旦有所作为便回去接七叔来看看他眼中渴望二不可即的城市却不想我预料好的一切最终竟输给了时间。
1991春年,年仅三岁的我便遭受丧父之痛,我的父亲死于矿难,那时由于经济落后,人们思想不及现在成熟反而有些迂腐落后,政府对这种突发事件不以为然,仅仅给予遇难者家属微薄的资金安抚。在当时落后的年代,超生超育实属寻常,奶奶共生了八个儿子,有四个死于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饥荒。最后出生的小儿子也因无力抚养刚出生便被奶奶放在水桶中活活淹死。我无法相信一位母亲可以如此狠心杀害自己的孩子,我想更多的是来自那个时代灾难的逼迫,太多母亲陷入失子的悲伤以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活活被饿死却无能为力的挫败与痛心。最终只剩下排行老二的父亲以及三叔和七叔。我母亲是很多年前被人贩子从四川骗到这块穷山僻壤机缘巧合下嫁给父亲。婚后两人关系并不融洽,时常吵闹。父亲去世后不到两日,我母亲便抛下这个家远走他乡。多年后已明世事的我并不恨她,只是觉得从头到尾她欠我一个解释,我没有再去寻找过她,天下之大,我却自私的想让她愧疚一辈子。
父亲死后三叔已有家室,奶奶年世过高,我母亲那方的亲戚似乎从未与我挂上勾过,因为她嫁给父亲后的几年从未与四川家人有过联系。这种情形下七叔挺身而出接下抚养我的重担,事后七叔四处奔波将我的户口迁到他的名下。那年祸事极多,七叔为人憨厚、老实,为了不让家里气氛尴尬,便包办邻庄崔家三儿子的婚事,做了媒人,这才让死寂的家中有了些许回缓。
小时候我最爱每年插秧的季节,每每那时七叔总会挑起扁担,后箩筐装满秧苗,前箩筐放着我在田埂上来回跑。田地里插秧的大婶们总在那会直起腰板,抬起混满泥浆的手臂笑呵呵的说:“瞧,她七叔又带水央出来晃悠了。”七叔一辈子没娶过老婆,有人说他太穷,有人说除了他穷以外还外加了我这个丢不掉的担子,自然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可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但凡谁家有事,第一个出头的准是一贯默默无闻的七叔。
五岁那年,隔壁和我同龄的陈晓军背起他妈亲手为他缝制的唐老鸭书包,站在一群小孩中央炫耀,当晚回家我便哭着向七叔要妈妈,七叔安慰不了我,便连夜将我送到奶奶独住的小屋中,直到奶奶安抚我睡着才叹了口气,低头走出家门,身影消失在一望无垠的夜色里。第二天七叔接我回家,我刚进家门便看见一只在地面上匍匐前进的小狗,一时间竟忘记所有不快,猛的跑上前去将它抱在怀里。每个孩童都会用单纯的快乐去忘记悲伤,何况那时并不懂什么是真正的难过,我只记得七叔曾无数次带给我欣喜和快乐。我抬头看向他时,他本就黝黑、沧桑的面容因为高兴而扭曲,他的生活从来没有复杂的言语表达,只会用笑和沉郁来回复外界带给他的幸福或是酸楚。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七叔都会帮助隔壁陈家做些大大小小的琐事,尤其是农忙那段时间,陈伯伯因为工事腿部受伤,农事几乎都是七叔独挑大梁。事后陈伯伯对七叔极为感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