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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酒是名酒,杯是名器,暗红色的酒液顺他修长的颈项滑下去,倾撒在锦绣织就的白衫上。竹帘外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这日子悠长的没个尽头。唏唏簌簌的响动传来,有人在帘外抖落雨伞上的水珠,撩帘进来。他眼皮也懒待抬一
酒是名酒,杯是名器,暗红色的酒液顺他修长的颈项滑下去,倾撒在锦绣织就的白衫上。
竹帘外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这日子悠长的没个尽头。
唏唏簌簌的响动传来,有人在帘外抖落雨伞上的水珠,撩帘进来。他眼皮也懒待抬一眼,不肖说了,这迟疑轻缓的脚步,自然是他了,顾垣。
他手中有一十五位杀手,夜里黑巾覆面,凌厉身段中全是肃杀,白日里鲜衣怒马,也是挥洒不尽的豪情,而眼前这个人……他掀起点眼皮瞅他,一身单薄布衣,褪的不知什么颜色,不显眼处甚至结了几个补丁,帘外的寒意沁进来,他的肩头方才被雨水浸湿了,缩着肩拢着袖站着,愈发显出萎萎缩缩的样子来,步伐犹犹豫豫的,用脚尖轻微的搓着地面。
他的手中是刚合拢的雨伞,油布伞面有斑驳污浊的颜色,水珠不甚流畅的滚下来。
顾垣发觉自己正在被凌厉挑剔的眸子审视,愈发不安了,他说“嘿~齐公子——”齐玉唇角有微微嘲讽的笑意掠过,下颌还有深红色的葡萄美酒的液滴残余,他抬手止了他,懒洋洋的开口了:“可是又缺钱?”
他窘迫的笑,仿佛准备好的说辞蓦的被打断,措手不及的神色。
虽然尴尬,可是用事先准备妥贴的话语道出来,好歹有几分冠冕堂皇的意思。
可是齐玉总是一点颜面也不愿意留给他。
“我知道这是淡季……可是……多年来承齐公子照顾……此番还要……”他吭吭嗤嗤的。
齐玉仰身靠着软软的锦垫,自上而下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布衫上的水珠滴下来,在他站着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湿润的痕迹,夹杂着帘外的泥土气息。
你也是按劳取酬,何必这么窘迫的神色,他想,开口讲的却是,“你知道最近僧多粥少,急着赚钱,身手比你好的又何止一个两个,”慢慢的补充,“他们比你年轻,出身世家名门,身手实在伶俐的很。”
“这么多年的交情,齐公子千万多照顾,”他急急的恳求,面色涨红了。
“上个月我不是才替你揽了一桩生意,百两纹银。”
“……这季节人参贵的很,”他薄薄的嘴皮掀动着,难堪的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是了——他仰脖将身体陷在锦垫里,天花板上悬着的是远徒运来的西域的水晶烛台——每月下来要十根天山参,面前的人怎能不拼了性命?
“资阳城外万南天”他摁着太阳穴,报出一个人名,“事成五百两。”
“能不能——”
“嗯?”他睁了眸子望他。
那人早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急急的补充,“我只是说,能不能先预支一百两?”
“去帐房拿。”他甩给他四个字,合了眸子不再说话。
男人青白的面孔上闪烁着一点喜悦的光,道了谢,搓着手,在原地踌躇了一阵子,才转身退出去了。
竹帘合拢的时候有轻微的丝竹刮擦的声音,他睁了眸子,那人在帘外,撑开手中的油伞,伞面竟然有大大小小好几个窟窿,虽说雨水淅沥沥的,汇集起来仍有几分急,将他方熏干几分的布衫又打湿了。
看着他在雨地里抱着臂瑟瑟走过的样子,他的剑眉皱起来,唇角细细的纹路垂下去。
这样一个瑟缩的男人,为钱卖命,什么宵小杂碎都愿去杀,谁能想到他曾是名扬天下的天山派弟子。

顾垣动身的时候,却发现破屋檐下立着个人,那人身着锦绣的白衣,俯首去看院里残败了的花草,看的那么入迷,仿佛是看自己园中的名花一般。
“齐公子?!”
齐玉侧过头,不卑不亢的开口,“我同你一道去。”一边拧着眉,显然不愿讲下去。
顾垣知趣的闭了嘴,其实他十次任务有九次齐玉会跟着他,很早以前他讲过一次原因,说的时候剑眉打做一个结,不情不愿的样子。
“没有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出剑的样子。”
顾垣想,每个人都有几分怪癖,何况是这富贵闲散却做着中间人买卖的齐公子,他手中那么多杀手,有各个门派有各种招路,喜欢看自己出剑便由他看去罢。

齐玉远远的坐在墙头,虽然是在人家的院墙上,安之若素的样子仿佛是在自家后院赏花品酒,只是此刻他赏的不是花,品的不是酒,远处的人长剑落下去,那剑也分明不是什么名器,在月光映照下仍泛着青白的光,寒沁入骨,早不是顾垣曾带着的饮雪剑了。
齐玉抬眼去望天边清凉的月,他记得那剑,第一次看顾垣落剑时,冰冷的剑锋竟流动着绯红的光芒,很婉转很风流,剑身滑过一道雪亮的弧线,漫山遍野火红的花便绽放开来。
虽然此时他手中已换做一把普通的剑,那质料估计和案板上杀猪切菜的刀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他用眼角去瞅他,剑身上仍是残余一点绯红的光流动。
只有在他举剑那一刻,他仿佛能看到曾经那个凌厉的剑客凌厉的身法凌厉的杀气,招招必杀。
剑身从沉重的破口袋般的身体抽出来的时候,远处已传来惊动了的护院呼喝奔跑的声音,顾垣急急的向这边掠来,面上是欣喜的光。
“杀了这样一个人,便如此开心吗?”这分明是明知故问,他知他满腔开心全因为接下来要拿到的五百两纹银。
顾垣被院中的尸首绊了一跤,爬起来,面上有尴尬的神色,齐玉起身立在墙头望他,那个笨拙委琐的男人似乎又回来了,只是在方才举刀那一霎那,他才能依稀看到一点多年前那少年剑客,意气风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于是他转身掠走,把他甩在后头。

他们回到园中的时候,夜色静悄悄的,门外有两个不甚分明的物体,齐玉却置若罔闻,自顾自走过去扣门,那两个物体动了一动,自然不是什么垃圾,却是一个女子,面孔薰的焦黑,看不清楚眉目,纷乱乱的发梢也是焦的,她身边的同伴也好不到哪里去,脑壳上只支棱棱的余一撮毛立起,周身斑斑驳驳的,毛发炸起来,不是什么男孩或是女孩子,却是一头黑驴。
女孩子只用晶亮的眸子去盯住齐玉,一个字也不说。
一人一驴,有同样恶狠狠的固执神色。
“这个……”顾垣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可是仍停下来,那女孩的神色有似曾相识的味道。
齐玉停下来,转头看他,他的唇角上扬,全是讥诮的神色。
那女孩也转头向他,她晶亮的眸在夜光中闪烁,她急急的说下去,很快他弄明白了,原来这女孩家与人结了仇,仇人扮了山贼,领了一帮手下,几把刀,一把火,明火执仗的冲进去,将她家里烧掳个干净,她被亲人藏起来,躲在水缸里,火熄灭时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