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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她弯着腰缓慢地从三轮车上走下来,就像到自己家拿起黑色军用鞋子把左手当脚伸时鞋里查仔细查看。“你要多大号的?”我大声问。老人家七十多岁左右,腰又弯白发稀,深情的岁月用皱纹在她黄斑脸上刻满了横竖撇竖捺还有
她弯着腰缓慢地从三轮车上走下来,就像到自己家拿起黑色军用鞋子把左手当脚伸时鞋里查仔细查看。
“你要多大号的?”我大声问。老人家七十多岁左右,腰又弯白发稀,深情的岁月用皱纹在她黄斑脸上刻满了横竖撇竖捺还有弯折勾。
顾客就上帝,老上帝高傲反复看鞋,又把箱子盖子挪开随便拿出一双声音沙哑地问:“这个是斜纹的吗?”
“平面布!现在哪里还有斜纹布啊?你要多大号的?”在高贵上帝面前我俯首称臣。
她把一双三八号鞋子放进去:“这个还真是小的呢!要四十二号的。”
我的鞋子都是按顺序排列的好,心里清楚的很,从中间一排拿来一双递给她:“这个就是。”
老太太把包着鞋的皮筋撸到自己手脖里,把包装纸慢慢地展开,突然坚决地说:“不行!你看线头子耷拉着。再拿一双。”
以前老上帝来过,对她我有经验。干脆从箱子里托出六双:“好好挑吧!”
她抬起头到我胸部:“从汽车站买得二块五。”
我笑了笑把鞋收起:“我的鞋贵,五元一双。你还是到原来的地方买吧!”
她连忙双手按住鞋子抬举头看着我脸用乞求口气说:“两双七元吧?”
“不行!咱们这个地方和我一个工厂的出的没有比我更便宜的。”老人给得价实在太低。我无法和她讲。
她站直了口气很硬:“真是的你记错了,上次就是七元二双,我这么大年纪还能说瞎话?”她歪着头一副吵架样子。
别说七块钱就是八元钱都进不来货,我挥着手:“你走吧!到车站买车站买二块五的去吧。”
老太太依然坚持:“要不咱们就骂誓。”
“你骂!站在凳子骂三天三夜也行,头顶三尺有神明,老天爷爷在上面看着呢。我从来就没有卖过七元两双的!”
老人脸上阴云立即散去,温暖得像阳光用商量口气:“要不八元?”其实不用神来点明,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我说:“你老人家来了也不是一次啦,二双九元!”
她连忙拿起鞋子:“行!这双松紧布不好,这双有点发白,这个……”她递到我面前:“边底少了一块。”
“鞋边都这样,机器轧做的,如果是我就会给你多加几层像车胎样厚。”
老太太嘿嘿一笑:“不行!太沉了带不动,比这厚上一麻线就行的。你再拿出几双。”
我把仅有二双放在她面前:“四十二号的就有这些鞋子。”
她知趣笑了:“你倒很有耐心,别人就会生气了。”
电动车上坐着目光呆滞的老头,他的头发只有脑后边一圈稀稀啦啦长着,眼睛混浊,嘴向一边歪斜。我就纳闷啦,庄稼一般向阳的地方长得茂盛,而他的头发背阴的地方生命力为什么这么顽强呢?他感觉到我在观察他,扭着僵硬脖子嘟嘟囔囔。老太太没有气地说:“不说话也没有人拿你当哑巴。”老头依然呶着嘴冲我拉呱。
老太太当翻译:“他说我姓张,买鞋的,你姓么?”翻译完对我低声说:“见了任何人都会说,我姓张,家住在毛庄哈哈。”
我忍不乐了:“人都有老的时候。我姓肖。”
老头嘟嘟囔囔:“姓焦!”
“姓肖。“我提高音量给他纠正着。
老太太拿着鞋子对老头命令:“把腿伸开!试一下。”老头没有一点反应,她一下子把老头腿脚搬过来,把新鞋子穿进去:“行不行?挤脚不?”又摁着前脚尖说:“有一点松,也行这么大年纪啦不能给你穿小鞋。”
“拿双鞋!”一个光着上身,冬瓜脸男人嘴里吐着酒气说。他长得五大三粗,臂膀上纹着蓝色蝎子,手脖上有几朵像花样模糊疤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是用武力和智慧发财的老板。
老头又开始嘟囔,这次我听明白了:“同志!我姓张来买鞋的。你姓么?”壮年人鄙咦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女孩皱起眉:“穿这样鞋忒难看。”
“懂么?我有脚气,要四二的!”男人口气不容质疑。
我刚拿起鞋来小女孩抢先接了,蹲下去抬着男人腿:“穿穿合适吗?”她二十多岁,个子纤瘦雪白皮肤,前露乳沟后露腚沟。
“试么!小了光脚穿,大了多穿两双袜子。”话是这么说还是把脚伸进去:“这双就行多少钱?”男人嘴下角有一缕黄发。他不光体重比女孩子大一倍,年纪也比女孩大一倍。
“五块。”我说。
男人把烟放到嘴里叨着,手伸进后裤袋子里掏出一个褐色皮夹子。拿出一张五元递给我,女孩嘻笑着掏出五十元:“买雪糕吃!”她拿着鞋娇柔地揽着男人胳膊走了留下浓浓香水味在空中弥漫。
老太太瞪视着远去背影:“谁家的小妮子这么不要脸,要是我的孩子把她腿打断。”她的话无人能答。
“你看看这是两双,八块五吧!”老太太擅自作决定。
我又皱起眉头:“九块钱,一分不能少。”
她打开一个破旧脏手绢:“你看看真没有钱啦!”看来老人是有备而来啊!她手里一把钱,一张张往我手里递:“这是五元,六元……八元。”
“这是八元啦!”看到我点头又往我手里摞钢蹦:“八块一,八块二……八块五,对吧!就这些呵呵。”老人尽量隐藏着内心欢喜。老头目光一直追随着远去恋人,歪嘴嘟嘟囔囔。老太太照着他后背就是一掌,他本来前倾身体,猛地一击差点栽倒车下。
我吃了一惊:“你打他干么?”
老人恕气未消:“他说要是咱要是年轻有钱咱也玩。”我忍不住笑了。
老太太坐到电动车上:“走!带你找阎大姐玩去。”
“阎大姐是谁啊?”我好奇地问。
“哈哈哈……”老人张着豁牙大嘴笑:“阎王爷。”
“那是男的啊?”
老人想说什么扑赤又笑,她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幸福在她脸上荡漾,向我挥着手:“走啦!”
老头嗡着发暗嘴哼起歌,他的腔就像老公鸡打鸣,一个直腔上去。唱得是纤夫的爱:哥哥我坐车箱,妹妹你坐车头,摇摇晃晃去见阎姑娘……

我把钱往口袋里放,一个钢蹦掉地上,拾起来一看愣了:这哪里是一毛钱啊?是一分钱!歪着身体把口袋钱掏出过过目:五个刚蹦四个一分的。唉!老人家让我说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