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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她爱他。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秘密含蓄而隐蔽,像暮城三月还未开的桃花。暮城以桃花而闻名。但暮城桃花迟开,也是极出名的。三月,本该是春桃遍野的时节,可这里的桃花却还仅是枝头的一个个蓓蕾。一个个桃苞
(一)
她爱他。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秘密含蓄而隐蔽,像暮城三月还未开的桃花。
暮城以桃花而闻名。但暮城桃花迟开,也是极出名的。三月,本该是春桃遍野的时节,可这里的桃花却还仅是枝头的一个个蓓蕾。一个个桃苞将满朵妖娆的春色关起,如同未出阁的少女一般羞涩。暮城的老人家们说,这暮城的桃花,矜持的紧哪,只有春风给予它们足够的爱怜,才会把心底里那抹最艳最美的颜色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种说法,小时候她是听不懂的,现在,她亦是。不过,她喜欢桃花倒是真的。也许是因为桃花初绽时的娇美,也许是因为,她的名字叫桃。
桃生的娇艳,艳如桃花。暮城的好山好水滋养了少女一般的桃花,也滋养了桃花一样的少女。
光阴如流水般,潺潺流过暮城。桃花饮了流水,绽开了,妖娆了整个春天,又随风散落,被流水带走了。整个过程寂静无声。暮城桃花年复一年的开落,送走冬天的死寂,迎来春天的生机;暮城阿桃一岁一载的成长,送走孩童的稚气,迎来少女的娇美。
就在这时,她遇见了他。那是三月的一天,她清楚的记得,因为那天,枝头上桃苞刚刚开绽,抹开入春来的第一抹粉色。
他不过是不经意路过她家门前的过客,她不过是清晨开门顾盼的少女。然而在开门的那一瞬,她看到了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从未见到的东西一样,她愣在了那里,怔怔的看着他。他似有所察,回首相望。四目相对,她便被那灼灼的目光灼红了脸,羞得转身关了门。他见状,轻笑了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半响,门又开了,然而门外空空荡荡。没有人。于是那门又失望的关上了,只留少女倚着门,失落又期盼的念想着??????
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他不过是不经意路过她家门前的过客,她不过是清晨开门顾盼的少女。萍水相逢,转瞬相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二)
重逢,已是数年以后。
此时的她,俨然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嫁的是好人家,那享不尽的锦衣玉食把她滋养的愈发美丽。她像朵妖艳的桃花盛开在高高的院墙里。好命的女子啊!几乎所有人见了她都这么说。不是每个女子的韶华都能在豪门大院中度过的。许多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在街口巷陌间无情逝去,而她,却幸运的成了豪门的少妇。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身份,地位,珠翠,华服,一切世间女子想得到的她都有。可是她仍觉得不对劲,仍觉得自己是缺了点什么的。
她想,一直想。白天,她赏着院中的桃树想想不明白。于是有天晚上临睡前,她把她的疑惑和她的夫说了。可是她失望了。她的夫,仅仅是不耐烦的回了句“你真是多想了”,就眼一闭睡了,旋即发出了如雷般的鼾声。
她在一瞬之间对枕边这个男人感到了深深的厌恶。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用被子蒙住头,企图掩住那鼾声。但是徒劳,她于是又掀开被子,转过身来细细观察她的夫。
她惊异的发现,她面对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甚至寡淡的、老气横秋的面孔。枯瘦的脸,无任何可取之处的五官,病态蜡黄的皮肤,点缀以密密麻麻的斑点,组合成一张可笑的麻皮。白天的时候,这张被安在身着锦绣华服的躯体上的脸尚能勉强一看,而在退去所有装饰的夜里就显得望之生畏了。她在一瞬间感到了恶心,赶忙转过身去避免看到这张脸。然而在她转身的那一瞬,另一张脸孔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那是一张年轻男子的俊秀的脸,白净清秀,面如冠玉。是的,面如冠玉。她识字不多,努力地思考才想出这么一个听说书先生讲的这么一个词。她想不出其他合适的词来形容那张脸了。她亦不记得在何年何月见过那张脸,那个人,单记得他很好看,好看的让她羞得转身关了门又忍不住开门再望。哦,对了,还有,她记得那一天自家院里的桃花刚刚开始绽放??????
她莫名兴奋了起来。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天一亮她就起来了,穿衣梳妆后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桃树枝头仍密密排满了鼓胀胀的桃苞,紧闭着,抗拒着开放,像是在严肃的恪守着暮城桃花那刻板的规矩。暮城的桃花一向如此,矜持保守的近乎变态。
她失望了。暮城三月尚寒,逼得她不得不重返屋内找了件夹袄穿上。再出来时,自家宅门已经打开,三两个家丁在洒扫。她向着门外望了一下,恍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急追出去,却不见了那人影踪。她追啊追,追过了几个巷口,追的她自己都累得蹲在地上直喘气,而那人却终消失不见。她感到了深深地绝望,转身挪着缓慢的步伐回去了,回到了那有着高高的院墙、深锁紧闭的宅院中去了。宅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将门外的一切关到了身后。巷子对面那冰冷的砖墙,屹立在更加冰冷的晨雾中,看着这一切,悄寂无言。
关上门,回头望,她惊异的发现院中的桃树竟有一枝开了花,生出满枝妖娆的粉色,在满树紧闭的桃苞中间,分外妖娆、乍眼。美,的确美,不愧为大名鼎鼎的暮城桃花。但她却恍然觉得这提前盛开的桃花美得令人不寒而栗,美得令人胆颤,令人心惊。因为她突然觉得,那桃花在这死寂的院墙内的盛开是对她的一种讽刺。她感到自己在这桃花赤裸裸的讽刺下无处藏身。这使她感到了恼怒,于是,像疯掉了一样,她用力折掉了那枝桃花,把它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花碎了,被清晨的风裹起,抱走了。然后,一切又重归于平静了。
一切恍若从未发生过。
(三)
他与她的再次相逢发生在一个深夜里。那个夜里,到处都听得见缉拿他的马蹄声,到处都看得到闪动的火把。他逃啊逃,逃到了她家门口,终于累的逃不动了,倒在地上喘息着。
她在门外犹豫着,犹豫着,终还是打开了门。她对他说,进来吧。
他在她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进了屋。她把他扶到了炕上,点上了烛火。于是这烛火清晰的照出了他的脸,照出了在她的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那张脸。还是那样俊秀的眉眼,还是那样年轻的面容,只是在辗转奔逃中蒙上了尘土,染上了疲态。他闭着眼,不安又满足的睡着,像个熟睡的孩子,令人很难把他同亡命天涯的通缉犯联系到一起。
对,通缉犯,他是通缉犯。他是她曾魂牵梦绕的男子,也是人人痛恨的罪人!所有人都痛恨他,唾骂他,甚至她也是。尽管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
她是恨他,厌恶他的,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口口声声的说她有多么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