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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张二哥所住的村子叫双榆树村,村头有并排两棵榆树,大如巨伞,几十人围坐其下,不觉拥挤。村因树名,树因村重。在一九八八年秋的一次突如其来的雨夹雪中,村中六个在初中上学的孩子因在树下躲避风雪而幸免于难。而邻
张二哥所住的村子叫双榆树村,村头有并排两棵榆树,大如巨伞,几十人围坐其下,不觉拥挤。村因树名,树因村重。在一九八八年秋的一次突如其来的雨夹雪中,村中六个在初中上学的孩子因在树下躲避风雪而幸免于难。而邻村的一个男孩却因为体力透支而被这场风雪夺去了宝贵的生命。
这时,村民们自然而然的会想起那个风水先生的断言:“双榆树村暗藏龙脉,隐隐有王者气象!”只是,村中不要说“王”,据说连个知县也没有出现过。二哥对这无稽之谈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就像那年儿子张淼有病,二嫂非让二哥去找“先生”看病,二哥就是不去,最后,才半夜偷偷的抱孩子去看的,虽然孩子病好了,但是,也改变不了二哥的无神论观点。但是这次因为这六个孩子中有他的宝贝儿子张淼和李三全的儿子李真旺,所以,二哥明里暗里都对这两棵榆树关爱有加。
几度春秋,这两棵大树也几度荣枯,终于,有一年,有一株树在大旱之年的春季的枝头绿叶慢慢变黄、枯萎,飘飞于大街小巷,每一片叶子都充满了对生命的依恋,对自然规律的无奈。
李三全家就在那棵枯死的大树东侧,三全子大名李德全,也是村中的名流,只是他不像张二一样平易近人。也不知他在外面的世界发了点什么小财,回到村里很是不可一世,村民和他打招呼,他都只是点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使人感到拒人千里的冰冷。村里的人,端过三全家饭碗的屈指可数,张二是其中之一。
虽然张二和三全性格差别很大,但他们的友谊却天长地久,三全家有好酒好菜,少不了二哥的一份。虽然,多数是村领导上座,二哥列于下手末席,二哥却以此为荣,毕竟村民有机会与村干部同桌共饮也是脸上有光的光采正事。三全早就答应二哥有机会一定共同发展,二哥不会放过发财的机会。那年土地直补款项一下来,张二就硬是把三全拉进了饭店。酒过三巡,张二陪着笑脸说:“全子,这几年你整了不少钱,你拉二哥一把,你吃肉,二哥喝点汤就行。”三全子眼皮没撩,手拿着一根牙签,全神贯注地剔着牙,良久,吐出俩字:“好说!”
张二大喜过望,如同绊个跟头捡个金元宝一样高兴:“干啥买卖呀?”
三全子眼睛一亮,火苗又熄灭了,“做生意要有本钱呀!”说罢又闭上了眼睛。
张二说:“只要准能挣钱,我把家底都拿出来。”
三全一看胃口吊得差不多了,往张二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二哥,现在有一个好买卖。”
“县城新开了一家成大粮油公司,专收苞米黄豆。”
“倒粮啊,咱俩谁都没车。”张二泄气地说。
“倒啥粮,成大公司那儿收粮当天不结算,卖粮车有时等钱用,我们去兑粮票子,挣点手续费。”
“那要老多钱了吧?”张二着急地问。
“你刚才还说要把家底儿拿出来,怎么打退堂鼓了?”
见张二沉默不语,三全说:“我也出一部份钱,你放心,每天给你一百块,要是行,你回家取折支钱,要是不行,我就找别人了!”说完,三全子拉开了要走的架式。
“每天一百块?”
“咋的?少哇?”
“不少,不少!”
“那你同意了?”
“好,好吧。”
第二天,李三全开着自己花八千块钱买的捷达王,车上坐着里外一新的张二哥,直奔县城成大公司,三全工作有力度,有魄力。在公司门口,不到两个小时,就联系到了业务——他把卖粮车车主领过来,让二哥检查了卖粮票子,之后,三全就把车主领到一边谈妥了价格,用张二的“家底”付了款。
到了第三天支款的日子,李三和张二又早早起来了,虽然车子喘着粗气在路上趴了两次窝,他们还算是很早的。三全把车停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告诉张二照看他的爱车,就去支款了。
没到正午,李三全兴冲冲地回来了,把崭新的一张一百元大票塞到张二手里。又领张二到一个小胡同里的小饭店喝了点小酒,虽然饭店屋里昏暗,桌面发黑,他俩吃得还是津津有味。李三嘴里喷着酒气,含糊不清地说:“二,二哥,跟——跟我干,没——没亏吃!”他们在车里眯了一觉,酒劲过了一点,天黑前回到了双榆树村。
二哥陶陶然,醺醺然,回到家里,腰板笔直,大声叫二嫂倒茶,虽然他知道家里没有茶叶,然后把那张崭新的一百元大钞拍到了桌子上。
那一夜,二哥睡得十分香甜,他梦见自己发了大财,买了一辆比李三全的车还要好的车。
接下来的生意相当顺利,都是张二看车,三全去找生意、提款。二哥见生意如此红火,便想多筹集一点钱,大捞一把。
二哥二嫂都是明事理的人,二嫂叮嘱道:“生意做大了,分红要公平合理。每次你拿这么多,人家李三也不容易,他那车废油,一天油钱也不少,你去打听一下别人,你俩的生意到底能剩多少钱,要不咱们少要点,别让人三全子赔了。”
第二天,二哥早早的来到成大公司门口,一打听,下一大跳,原来兑一车粮能剩五六百!张二哥心里这个气呀,好你个三全子,拿我的钱去下崽,就给我这么点。又想起前几天有一个兑票子的八万块钱被人抢走的事,后脊梁一阵阵发麻。
气过也就算了,二哥闷闷得回到家里,二嫂问起生意的事,他只是敷衍了一句:“差不多少,别问了。”晚上喝了点闷酒,想想自己还挣了一千多块,心满意足的睡了。这一夜,他没有做梦。
三全听说张二去成大公司的事,也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妥,就把他的爱车找一块大大的很是干净的塑料盖好,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到外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