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无绝期

【一】
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
我在超市咖啡端架前为该选那种口味咖啡而举棋不定，往往从小事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诸如我，是个容易左右摇摆的人。
突然一只大手拿起了奶香咖啡递到我面前，声音从旁边略高处传来：买这个吧，你喜欢的。
我朝声音处抬头，迟疑几秒：叶萧？！
那人微笑，点头。
这是五年后我和叶箫的第一次见面，记忆很快就回来了，极其迅速地在我脑里回旋。
“你成熟多了，但我一眼还是把你认出来了，柳晓筱”是久别重逢后愉悦的语气。
“对一个多年不见的女人说成熟，实际是说她老了。”我揶揄。
“除了变时髦，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黄毛丫头才女，这点不会变”他要把话题给绕到往事了。
　时光催人老，青春恍如隔世，那时犹如海藻般的长发如今被机器烫成了大波浪，昔日简单的吊带裙，被沉闷的套裙取代，偶尔把卷发拉直，重穿吊带裙，一去不复返的青春还会回来么？
他还是以前的他么？即便是，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大二时，对大学里乏善可陈的上课日子厌倦，总想逃课，有句行话说得好：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只要不上课，做任何事都不觉得无聊，当时环境下最不无聊的事便是泡学校的论坛，学校的论坛虽有局限性，但却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随时能和坛友们见面，发展感情，虽如此，我却从未和任一坛友单独见过面，继续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当论坛里已开始出现一对对情侣时，我还在听个靡靡之音写个伤感小文，在原创文学版块当仁不让地混了个斑竹头衔，有些小粉丝，叶萧便是其中之一，我发了新帖子后他总是第一个抢沙发留言，因此我与他有了交情，同个校区同个局域网，为彼此之间蒙上了一层神秘。
　与叶萧见面那天是个有明媚阳光的中午，在学校的断桥上，立着一个等人的男生，牛仔裤、黑色T恤，齐耳的碎发，若再加两个耳钉，该像艺术系的，可叶萧是土木院的。
　我没有穿白色连衣裙手拿知性杂志装淑女状，而是简单地穿了件白T恤加牛仔裙，发型不加修饰，依然是利落的短发。
我走向他，他转身，对我笑。无需其他相见物件，眼神即可。
“叶萧”
“柳晓筱”
相视一笑。像老朋友见面，没有任何难忍的尴尬。

【二】
从此便和叶萧熟悉，这个阳光大男生，有许多令我喜欢的优点。我们常散步聊天，在桃花林，在莲湖边。
“你也爱看《冷山》？”我看到他手里拿着本书，是我喜欢的《冷山》。
“嗯，想不到吧，战争爱情，书中刻画得真好”他没有用文绉绉的词来形容，而简单地说这本书好。的确意外，我以为男生只爱看金庸古龙的武侠或斯蒂芬金的恐怖。
“电影看过么？电影也拍得好，没有糟蹋故事”时下太多的由小说改编的电影都背离了小说的初衷。
“没呢？不敢看，怕失望”他悠悠地说。
“要不，现在去吧。万达电影城”
我拉着叶萧去看电影，多像恋爱，一人一包爆米花，他倒像个忸怩的大姑娘，随着我走进电影院。
　我对坐在旁边的土木院大男生生出许多喜欢，这样的男生是讨女孩子喜欢的，他没有土木人的刻板，带点文气，这是一种刚柔并济的优点。
电影院里，暗香浮动。
　深夜，我给叶萧发了条短信，直入正题。整夜翻覆，未见手机亮起。
女孩子要矜持些，我该知道的。
可，爱一个人需要很多的理由和时间吗？
第二天见面，他当没事人一样，依然和我谈笑风生。我如坐针毡。
　超市外已是霓虹闪烁，初秋的夜，凉风佛面，褪去了夏天的燥热，让人想要安静下来。
我提议去58℃喝咖啡，那儿环境清幽，适合长久交谈。我常一人在那坐几个小时，点两杯卡布奇诺，翻看店内的杂志，看街边行色匆匆的人群。这是一个单身女子惯常做的事，打发寂寞。我和叶萧坐在靠窗位置上，窗对面是爵士酒吧，门口有穿吊带长裙的女咨客，在初秋的微风里挂起职业的笑容，嘴角微微发颤。到处是化着浓浓烟熏妆的女子，以及揽着她们细腰的男人。
“现在还常去酒吧么？”叶萧也在看爵士的红男绿女。
“几乎不去了，那样的场所，并不适合现在的我”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对拥吻的男女身上，他们肆无忌惮地热烈接吻，好像旁边都是些看不到的灵魂。
“苏泽的酒吧比这间热闹多了……”他有意无意提起，或许是无意。

【三】
　认识苏泽是在外滩酒吧，在我对叶萧表白无果后的第三天，我满怀心事，他依旧坦然。当真没点感觉么？
小聚会在外滩酒吧。
外滩酒吧位于清水江边，在酒吧门口，有江风拂面，令人愉悦。酒吧内装修简单，是旧上海的风格，音响效果极好。乐队在翻唱《四季歌》，女主唱嗓音清丽，倒像老上海的周旋。现在还有人开这种主题酒吧，不怕曲高和寡导致门庭冷清么？
　我是个好静的人，越是热闹的场合越沉默，我端了一杯鸡尾酒独坐一隅，赏曲，都是些旧曲子，让我想到了旧上海的女子，歌后周旋才女张爱玲以及那精美绝伦的旗袍……
“晓筱，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叶萧拿着一杯威士忌向我走来，身后还有一个男子。
“我在想，这家酒吧的老板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戏谑道。大多酒吧是喧闹的，放着重金属音乐让那些喝了酒精的身体舞动起来，暧昧激情，是个声色场所。而这间酒吧，却另类得很。
“没问题，老板在这”叶萧同那男子在我对面坐下，我为刚才的语气而脸色潮红。“这是苏泽，酒吧老板，同时也是我哥们”叶萧没注意到我窘迫的神色，介绍了那男子，也介绍了我“校友，柳晓筱”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苏泽，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这样的双眼在酒吧灯光下显得迷离，会让人不小心跌进那漩涡里，但我不会。他穿白色衬衫，是个成熟的男人。
“叶萧，过来一下”朋友在叫，他扔下我和苏泽。
我显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在苏泽面前，我局促不安，不晓得该怎样进行对话。
好在他先开口了：“你很喜欢旧上海的歌曲么？刚我看到你听得很入神”
喝口酒，心神甫定：“嗯，想到张爱玲了，我最喜欢读她的文字”但愿他不会很难交流。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