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人

从喧闹的电动城出来，我觉得头有点痛，转身钻进了路边显眼的网吧。前面的两个机位空着。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坐第一个位置，于是越过了，拉开第二个椅子，坐了下去。
来这座城市已经三年了，自满了十八岁，孤儿院的院长就告诉我，我能够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当我走出铁门的一刹那，我告诉自己，今后的路，终于可以由我一力承担。
这三年，尝尽人间苦辣酸甜，终究我也还是过来了，以一种乐观积极的态度。
打了半天游戏，酣畅淋漓。左边的位子传来轻微的响动，一个小男孩坐了下来。转回视线，温馨提示告诉我，卡上现金不够钱了。正好老板和老板娘换班，路过我的机位，我说：“老板，这台机加钱”。伸手递过去一张纸钞。
老板走到主机，问我：“你是几号？”我正欲答话。旁边的小屁孩清晰大声：“13！”我的机位是14。
我白了他一眼，当是小孩子胡闹。老板用询问的眼光看我。我说：“14，是14。”
冷静理智如我冷静理智如我。现在的孩子，是真心的伤不起。当作是一个小插曲，我没多想，接着卖力打着我的游戏。
过没多长时间，我通关了。心情有些小妙，想歇会儿。拿下耳机就听到小屁孩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位小女孩儿，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吐字清晰又快又有规律，让我的耳膜有点难受。看来人的感受大多有相似之处，小男孩皱起了眉，：“别说了，你回去吧。”
小女孩轻叹一口气，“好吧，我先回家了，你早点回来。”
原谅我，天生耳聪目明，他们说的话我稍微经过大脑处理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今天是小屁孩的生日。难得在这种情况下碰到个小寿星，也或许是为了1234567。我用胳膊碰了他一下，：“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他对我笑笑，：“是啊，阿姨。”
看来刚刚的那股伤感只是我的错觉，这小孩肯定特别顽皮特别会捉弄人，瞧瞧他还能若无其事的瞎贫就能证明。阿姨，阿姨，看他的样子，怎么都初中了吧，我才二十一诶，怎么就活生生越级成了‘阿姨’。冷静理智如我冷静理智如我。
生吞下去那句生日快乐，我扭过头来，点击结账下机的字眼，拉开椅子，大步走出网吧，我还是回家上网吧，社会复杂，连个孩子都能把人惹毛。
谁知他竟尾随我出来，一声不吭，只是跟在我身后。外面下了点毛毛雨，在这个季节微微显得有些冷，幸好我有穿外套，显得刚刚好。他好像只穿了件单T，我想着。却又想起刚刚那声阿姨，闷气又顶了上来。可见，女人都是记仇的。
我加快脚步想着回去就好了，这可恶的小孩还能跟我回家么？一条街，又一条街，转角，再过马路。透过大厦的反光玻璃，我发现，他竟然还在！难道是顺路？不可能吧。即使是冷静理智如我也开始变得有点烦躁了，莫名其妙的一个陌生的小孩深夜尾随，紧追不舍。看来我又要找到题材了。
顾不得生日的深夜一个小孩夜不归家这样一个深刻的社会问题，我立马生气的转身了，然后，呃~~事情发生逆转了。
他居然在流泪，我敢肯定那不是雨水，绝对不是。
眼泪就这样淹没了他的两边脸颊，他身上的单T已经被毛毛雨浸湿，有风过来，他打了个寒噤。然后，我心软了。也许，女人天生就有种母性吧。我把外套脱下来，套到他的身上。为了显示我在生气，故意下了重手。他有些被吓到，惊慌的样子无辜极了。加上脸上的泪痕和鼻涕，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好肯德基是24小时营业，我把他拖了进去。
看他冷，点了两杯热饮。他也倒一点也不客气，捧着奶茶看着我，并不说话。我想逗他：“放心喝吧，没下毒”
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很恨的咬着吸管，慢慢的喝着奶茶。
这时候有些晚了，透过落地窗，我看到外面有人行走，风似乎大了起来，有的捂着衣服逆风而行，也有流浪汉模样的人漫步在雨中，仿佛有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架势。这世界，仿佛被不同的气流拉扯着，却又和睦的相互交融。
我突然有些回过神来，这么晚了，其他的孩子都安睡在自己的床上做着美梦了，而我对面的这个孩子，还孤身在外，和一个陌生人面对面坐着。
我问他：“诶，小屁孩。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他倒鄙视一笑，大有你是坏人，还不够格。的势态。冷静理智如我，没有计较。
我突然柔声的说：“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不回家呢？”
他安静下来。
我就知道，有情况。
他看着窗外：“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离的婚，不为别的，只是争吵，没完没了的争吵。时间久了，裂痕越来越多，修补不回来的，便想到换了。两个人天各一方，留在原地的只有我。
我在和爷爷奶奶住，表妹有时候也会在，那个孩子，她担心我。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这些年我过的很好。在我懵懵懂懂对他们有哀怨的时候，我盼着他们回来，我希望一个完整的家庭来宠我，疼我，爱护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自由，玩耍时间。只要他们在，我就听话，好好读书，拿到他们想要的名次，我相信我可以。”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自豪。
“可是，这些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他们不会。于是，我不再抱有幻想，我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自己的朋友，我开始学会一个人做很多事情，我开始慢慢成熟慢慢长大，用我自己的视角自己的生活方式触摸这个世界，这个时候，他回来了。我的爸爸回来了。我应该是高兴吧，再也不是我一个人，我有爸爸可以依靠，我有爸爸可以撒娇。可是，姐姐你知道吗？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已经过了撒娇肆无忌惮的年纪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他回来了，他要我跟他走，到另一个城市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说那里的世界才是我的天空，他说那边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可笑，他竟说，是我想要的。他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他回来之后就一直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不让我见朋友，他说要我好好的想清楚，他说今天便是最后一天的期限，他说过了今天他就会走了，他要带着另一个人开始他的新生活，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有些哽咽，这个孩子，他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多少痛苦和无奈。：“或许或许，他还会回来呢？”
“不，”他说：“我了解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爷爷奶奶的生死他全然不顾，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接走我，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