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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今年四十四岁,孩子却只有一岁多点。我是教师,名义上有二十六年教龄,领工资却只一年多点。虽然披了一张教师的皮,但我却不能正式去上课,只能为学校打杂,搞后勤。要问什么原因,因为我是平反后落实的人员。我妻
我今年四十四岁,孩子却只有一岁多点。我是教师,名义上有二十六年教龄,领工资却只一年多点。虽然披了一张教师的皮,但我却不能正式去上课,只能为学校打杂,搞后勤。要问什么原因,因为我是平反后落实的人员。我妻子小我八岁,我自然十分爱她。她自己有她的苦难经历,我们是同病相怜,他当然也是很爱我的。早晨,我还在床上逗小孩玩,一碗荷包蛋就端到了我手中,我自是感觉甜蜜蜜的。我们夫妻和睦,那自是不必说。可是去年端午前,为了给学校买肉,我却与妻子吵了起来。
去年,我们这里缺肉,供销社采取了过去的老办法,凭标供应。当时,我是学校小伙食团的事务长。因为肉缺,一度时间以来,同志们已没有吃到过很好的肉了。为了给同志们搞好后勤,我总常常天不亮就去供销社排队买肉。下一天就是端午,天刚亮,我就向着供销社屠宰房走去。门口,“凭票供应,优先购买”几个毛笔大字映入我的眼帘。我摸了摸身上的肉票,看了看四周还没有人来,我会心地笑了。这天我第一个来排队,天时、地宜、人和,都对我有利,我认为这天一定能买到好肉。我想买到好肉,可以给同志们包一顿饺子,可以改善一下同志们的生活。当然,这天买肉的人是很多的,但是,下天是端午,杀的猪也会是很多,买到好肉看来不会成问题。
开始卖肉了,屠宰员将一个一个坐敦弄来丢在旁边。我忍耐不住,就提一个坐敦说;“我要买这个肉。”屠宰员愣我一眼,我不知发生了什么错。我大声说:“我买这个坐敦。”他又盯了我一眼说:“这是不卖的。”“不是凭票供应吗?我有票,为啥不卖?”“不卖就是不卖,你管得着吗?”“你们这些坐敦肉要留给谁?”“你管不着。有人订购了。”“你们不是凭票供应,先来先买吗?今天我第一个来,为啥不让我先买?”“你怎么如此不讲理,我不是给你说有人定购了吗?”他还先说我不讲理。“谁定购的,他们是人,教师也是人,他们吃得坐敦,教师也吃得。”“不卖给你又怎么样。”“我就是要买。”我将那坐敦提起来。啪的一声,屠宰员将我手中的肉打落地上。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人走进来,将那坐敦拿了起来,自己称了一下,拿着走了。屠宰员还在大叫:“不卖,就是不卖,你要怎么样?”我气来干瞪眼,愣愣地盯着他。眼镜听他说不卖,就停下反问一句。“什么,不卖?”他听声音不对,抬起头来,眼睛笑成弯豆角。“啊,张主任,我还认为谁哩,误会,误会。”他急忙向眼镜道歉。“我还认为当真不卖。好好给我算个账,总共十四斤半。”张主任提着坐敦肉走了。人们大叫起来。“他买得我也买得,他的是钱,我的就不是钱么?”秩序乱了,人们争着上前买坐敦,我排的第一位,被人家挤到后面。谁也没抢着,屠宰员将坐敦肉都丢进了箩筐里。他大叫:“不卖就是不卖,这是有人定购了的。”“什么人定购的?他们吃得,我们也吃得。”“我管不着,主任吩咐的,我管得着吗?”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走了进来。他大叫:“三哥,我们的肉呢?”“在这里,总共十五斤。”就这样,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坐敦肉,被乡上有点势力的人提走了。大家想要也没法,只好忍气吞声,买其它部位。我气得不得了,就没有再想买肉。我回到家里写了一张大字报,将刚才发生的事写了出来,弄到乡场上去贴。
我是因为家乡饿死人,在街上写大字报说了此事,被判刑劳改的。这时,我的老毛病又犯了。遇见不公平的事,我总想将这种事公诸于众。正当我要在乡场上贴大字报时,一只手抓住了我,回首一看,却是我的妻子。我责怪她不该拦阻我,她却连拖带拉将我拉回了家。她说:“你不知现在不准贴大字报吗?难道你还想去坐二次班房,你有事可到乡上反映啊。”一句话提醒了我,我才想到,这事绝对不能这样作。我只是赌气,就没顾及到后果。
我一口气跑到乡政府去反映情况。乡上正在开会,乡文书听见我的大嗓门,走了出来。我将心中的闷气,像决堤的江水一样倒了出来,他皱了皱眉头,却耐心地听完了我的叙述。最后,他要我回去,说是会给我解决好。
下午,乡上打电话给我,要我去乡政府背肉,我心里很高兴,向着乡政府走去。乡文书接见了我。他说:“你上午来反映,说教师没有肉吃。这里有半边乡上开会未用完的猪肉,乡上决定,用来照顾教师,将这半边肉卖给你们。”他指着半边瘦肉对我说。“至于价格嘛,我们乡上买的统价,连猪头,四蹄一齐算,每斤一元零五分。”我听完他的话,一下愣住了。当时供销社卖的大肥猪肉,猪头只有六角钱一斤,四蹄只值四角钱一斤,最贵的坐敦肉才一元一角三分,一般肉价只值九角六分钱。而坐敦肉,半边猪无不过于十四五斤,而猪头和四蹄就有二十多斤,他所谓的统价,是很明显的高价,他们还美其名曰照顾教师,我当然不想要这肉。我是小伙食团的事务长,不能以高价肉卖给教师,但我总不能赔钱,我一月只有五十多元的工资,赔了钱还吃饭不?于是,我委婉地说:“谢谢你们的关心。只是,学校教师少,要不完那么多肉,是否按坐敦的价格,专门买坐敦,如何?”“你这人真不识抬举。没有肉,来要肉,给你的肉,你却嫌这嫌那,真不识好歹。”“我们实在人少,要不了那么多啊。”我向他下话说。“你上午不是来要肉吗?这是专门给你们留的,你要得要,不要,我会找你们校长。”我一气之下离开了,我想我不要,看他怎么办。
晚上校长叫了我去。“听说,你今天到乡上要肉去了?”“不,我只是想给乡上反映一下供销社的情况。”“你不必说,我一切情况都知道。乡上给我们留了半边肉,你去背回来。”“不行,那是什么肉?按他说的价格,简直是在坑我们?肉贵了,同志们不要,触了本,又怎么办?”“谁叫你到乡上要肉,触了本,由你负责。”“我只是去反映情况,这是他们应当管的。他们以此给留肉,来坑我们,这肉是不能要的。”“好了,好了,你不要给我们惹祸了。谁叫你没事找事的?”“同志们好久没吃到好肉了,我是为大家啊。”“不管你为谁,去把肉背回来。”“我们伙食团小,吃不完啊。”“你自己想办法。”“我不要。”“不要不行。”这时一个女同志的亲戚刚生下小孩不久,却买不着肉,听见我与校长争吵,这女同志走了过来。她说:“我要二十多斤,你把肉背回来吧。”“那肉是高价,而且很瘦,你真的要?如果你真要,我就为你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