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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钟静静立在山顶,似乎一眨眼,一千年便过去了。斑驳的青铜、厚重的沧桑,似乎就是钟的永恒。时光穿过它的身旁,柔柔又狠狠地穿过去,似水又如霜。又是一千年。万年的山,千年的钟。直到百年前,一座寺庙被建起,环着
钟静静立在山顶,似乎一眨眼,一千年便过去了。斑驳的青铜、厚重的沧桑,似乎就是钟的永恒。时光穿过它的身旁,柔柔又狠狠地穿过去,似水又如霜。
又是一千年。万年的山,千年的钟。
直到百年前,一座寺庙被建起,环着钟,建起围墙和房屋,搬来大佛。于是,在黄昏,钟便被笨重的木头叩响,声音清越穿透。寺是普通的寺,一个方丈,几个沙祢。是了,山是万年的山,钟是千年的钟,寺还仅仅是百年的寺。
是一个黄昏,一个人慢慢走上来,素色的袍,光洁的头,俊朗的眉眼,却是清清冷冷的眼神。是远行的僧,要寄住于此。
僧也似平常的僧,不爱言语,日出而起,日落而歇,清晨去溪边汲水,中午帮忙劈柴,干完活计,便坐下轻轻诵经,敲打木鱼,直至晚间的群鸟归巢,才起身点一盏青灯,立在窗边,似钟的站姿,却看着钟,漠漠然,往往一站,便是三两时辰。
偶尔寺内的方丈找僧说佛法,僧大多时间只是静静地听,偶尔才搭语,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方丈顿悟,欢喜着离去,留下的一句阿尼陀佛也不成样。若是悟了又何来的喜?僧也不说,淡淡的,仍是素色的袍,不拍不扫身上的尘,直直回房,仍是诵他的经,敲他的木鱼,到了黄昏群鸟归巢,又是点一盏孤灯,立在窗边,似钟的站姿,却看着钟,漠漠然,一站,依旧是三两时辰。
万年的山,千年的钟,似乎也叫他的目光看出不同的灵气来。
又到了黄昏,钟清越的声后,群鸟鸣叫着归巢,僧起身,正要点亮孤灯,余光里,简陋的屋却多了个女子,青色的衣,纤细的足,柔软的腰,清亮的眸,细细的眉。僧先是上前两步,又后退两步,惊讶的眼,却低了头,不言语,只是衣袖拂动,仍是点了孤灯。
昏暗的屋子亮了一些,僧再看,哪有什么青衣的女子?僧摇了头,立在窗边,看着钟,漠漠然,一会,却是吹了灯,睡下了。
万年的山,远处的山,雾气聚拢了一些,似是山微微闭了眼。
只是夜里,僧的眼眸清亮,在简陋的床上静静地等着夜的过去。
第二天,僧向方丈辞行,只淡淡说要继续远行。方丈一脸的可惜,转身从房里拿出一片青铜,说是昨天有个女子,青色的衣,细细的眉,千方托付,要给僧。
僧淡淡接过去,平静道了别,然后慢慢下山。
山的雾气重了又重,竟是像受了委屈要哭的孩子的脸。
僧走到半山腰,却杀出一队人马,红色的袍,斑斑黑血,银亮的铠甲,鲜红的血。领队的人,冷笑着看着僧,然后薄唇轻启,“杀!”悦耳的,是清脆如黄鹂啼叫的女声。
数把刀剑,齐头并进,来势汹汹,僧灵巧的转身,回击,几个回合,终于敌不过。潺潺的鲜血流出,像是清晨僧去汲水的溪的声音。
原来,僧是旧时的将军,清冷的人,厌了战争,倦了官场,辞了皇帝的与公主的赐婚,隐去姓名,才成为这僧,素色的袍,淡淡的人。
而僧停留这寺的足迹,是寺内方丈不经意的泄漏。
僧倒在地上,公主从马上奔下来,红色的袍,匆匆飘扬在山里,伴着公主的哀泣,无力地落地。
僧不想想什么,闭了眼,便想睡过去。红尘,也不过是闭眼睁眼之间。
却是此时,只在黄昏响起的钟声清越响起,伴着呜呜的悲鸣,穿透过千年的山,逼入远远的都城,似乎还卷起了敌国的帐篷。
只是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一天一夜,万年的山夷平,百年的寺摧毁,而那建起不过几十年的都城皇宫,也只剩了片废墟瓦片。钟声不曾停止,撕心裂肺,人们叹息道,这钟声竟好似失去爱人的悲啼。
耗了千年又千年的岁月,为着你,倾覆了整个天下,包括我万年的山,百年的寺。
不知过了多久,僧在溪边醒来,正是黄昏,群鸟归巢时分,潺潺的水声,初合的花,美丽又平静,什么都像是没有发生过。远远望去,一览无遗。
万年的山,千年的钟,百年的寺,都已经灭没。
僧的手里攥着那片青铜,厚重的花纹,斑驳的印记,和钟一模一样。
僧闭了眼,脑海里是青色的衣,纤细的足,柔软的腰,清亮的眸,细细的眉。
还有那句清越的声音:“你为何总是看我?那轮到我来守护你可好?”
厚重如同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