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病不再来

阿伟四十有余，离婚多年，弄了一个内退。整天四处游荡。除了吃饭，还缺了点色情，他压抑着，如冬日沉闷的流星雨，时不时侵袭身子，感觉痒感觉烦躁。
一对恩爱夫妻从他面前经过，很亲密的样子。阿伟的嘴角流出一点口水，忙用手挡了挡嘴巴，快速吞咽三下口水。接着，目光移向远山，往事浮现眼前，感觉痛苦感觉恨和遗憾。
２２岁那年，他跟一帮朋友到金城市去玩，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名青春妹。她眉清目秀，身材曲线优美。他一看，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跟她漫步了一阵，就感觉遍地是烂漫的山花。
两人分居两地相隔八十公里，他一下班就去找她，她也许诺，只要他调来金城市，她就可能成为他的家室。他如获至宝，但调动谈何容易，他徒劳地奔波三个月，忧郁成疾病。当他灰头灰脑再找她时候，她冷冷地回答，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从此，他三天两头写信给她，如泥牛入海得不到只言片语的回复。他更加忧郁了，晚上失眠，总是出现青春妹被一个落腮胡男子牵入小床，做起男女之事的幻觉。班也上不成了，人们指指点点，他有花病。
他大哥在矿上当劳资科长，出于手足情，介绍了一个山里的妹子给他，许诺农转非和安排工作等“优惠条件”，促成了阿伟的婚姻，但养了一个崽没有多久，还是离婚了。
阿伟花癫发作，思念青春妹加剧，茶饭不思，乱喊乱叫。被家人送去精神病医院。像一个犯人关在病房里，长达一年。病情反反复复，年纪猛然窜到了四十几岁。
老子有退休金，怕个鸟。彻底清醒的阿伟冷笑一声，悠闲地迈着碎步。好不自在。
这天，阿伟装扮一新来到一个朋友家相亲。
这就是玲妹子。朋友说。
阿伟一落坐，抬眼，玲妹子光鲜漂亮。心里不免一动，跟以前的那个她多么像呵。
相处三天，玲妹子若即若离，她不时望更远的山更远的天。像游离不定的浮萍阿伟多少也是过来人，知道主动出击。
你怎么啦？小妹，我们玩不玩？
没什么。你的话什么意思？听说你得过病是吗？玲妹子望他一眼，充满鄙夷神色。
得过神经病。阿伟如实相告，自己其实是很重感情的。
嘘——玲妹子不屑一顾，病还不好约。
第四天，玲妹子不辞而别。到了省城。阿伟的心一下沉到了湖底。以前我是有病，但现在的家人朋友工友都说我没有病，很正常。为什么年轻女人却别具一格说我的病不好。
阿伟不服气，又约见了一个青春妹，也是山里来的。很纯朴，还读过初中。
青春妹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她的父亲守在一边。阿伟心里痒痒的，老子又不跟你谈恋爱，怕我吃了你的女儿不成。
隔日，对方托人回话，只要你大哥帮忙安排工作并给付五万块钱，就成。
有病。女人有病。阿伟暗骂一句，独自走到后山公园，呼一口气。浅笑，嘿嘿。这种天女人是商品，明码标价。老子四十几了，也有青春妹愿意嫁。冲着钱来，没有感情。不要。
一次偶然的婚席中，阿伟突然发现自己的初恋青春妹就坐在自己的旁边，还带着一个少年。阿伟感叹世界很大又很小。勇气倍增，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一吐为快。他叫她到一个角落，扫了扫四周，无人注意。就大说痛苦的经历和思念。
你傻约——已经是中年妇女的青春妹眼角有了泪，你当时爱我，但我并不爱你啊。两个巴掌才能拍得响，你一个人单相思。你应该明白啊。
阿伟不愿这种事实。又说，当初我如果有钱，你会不会答应我啊。
也不会的。她笑了笑，我从来不看中钱。走，吃饭去，肚子第一重要。
望着她的背影，肥胖的身架子一下摧毁了他全部美好的印象。他终于醒悟，世界在发展，美好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