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爱你

如果我已经选择把过去统统删去，
你又何必强迫我去想起。
有时候，真的不是我不诚实对你。
而是，有些事，
连我自己都不堪回忆。
又怎能让你再陪我，
一起憎恨我自己。
——题记

其实有很多事，我都已经忘记了。以至于那么多的别人在我面前提起的时候，我显得有些恍惚的语无伦次。也就是这样的反应，让那些别人总觉得我是在欺骗。
然而，我是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情，真的。
比如说，那一年的秋天，我生命中最繁华的季节，所有的记忆，只定格在一个人的身上。他比我小27天，我叫他“弟弟”，他叫我“姐”。他有宽厚的肩膀让我依靠，他有孩子般的神气让我疼惜。至于结局，我已记不清。

唯一就只记得他了。记得他琥珀色的双眼和我滴在他脊背上的那一滴清泪。
一切似乎还是有些记忆的吧。
记得那一季的天空没有雨的痕迹，当我们都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当他还会用清晰明媚的声音叫我“姐”。我望着他，仿佛望见那一起走过的十字街口；望见一起吃过的那份外卖；望见一起绕过的泥泞小路；望见桌子底下，他拉着我的那迟迟不肯放开的手；望见他轻拥着我在昏暗的小巷里，说：“姐，不怕！”
似乎就是这样了吧。记忆里只残存了这些零碎的片段。青春总是给了我们太多犯错的机会，让我们无法在时间的遗憾中收尾。

就如同那一个月光清净的夜晚，和他走在自习课后灯光暗淡的走廊里，我不敢保持太近的距离。一直感觉，会有什么发生。一路上的我们，谁都没有试着先开口说话。
就在这样一个时刻，似乎是该成就什么的，于是，他顺理成章的就揽住了我的腰。
那是那样热烈而霸道的亲近，我舍不得反抗。
走廊尽头的转巷里，他顺势把我搂过去。身后的墙，坚硬而安全，面前的他，高大而温柔。走廊的灯，昏昏暗暗，我看不见月亮。
他低下头，吻住我。

弟弟，你可知道，那夜的空气，安静而缠绵；那夜的我，多想在你热烈的吻中，长睡不醒！昏暗的走廊，年轻的我们，是那个秋末最唯美的画面。
我是多么希望，那个夜晚能像爱情那样纯粹而干净。那个你，能像孩子般单纯而静谧。
但是，现实总是被打上残酷的烙印。曾经的悸动，那样真实而深刻的出现在生命里，却最终成为我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梦魇。

就这样失去了所有纯洁的回忆。记忆里，不再是那张孩子气的脸，而是满满的悲伤，从时间的缝隙中奔腾而去。在与他相伴的日子里，总是像诗人般忧郁而卑微的活着，却丝毫没有诗意。
曾经，所有那些做过的梦，都被这种悲伤席卷的了无痕迹。

像是更顺理成章的，频繁的交际。
还记得那是一个阴天的傍晚，他含着棒棒糖对我说：“姐，去我们寝室玩玩吧。”
我低下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弟弟，我怕。”
“怕什么，没有人的！”他孩子气的催我进楼。或许，所有的预感，也只是为了掩饰和纵容自己的慌乱。同时也纵容了感情的泛滥。我看见，他洒脱的把棒棒糖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楼梯上，我踌躇着，说：“弟弟，这里很危险呢。”
接着，他凑近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接着，他的唇印上我的唇，我甚至尝到他嘴里阿尔卑斯棒棒糖的巧克力味道。
或许理智从来都只是个懦弱的东西，经不起那么多诱惑的打击。当他把寝室门反锁上的时候，当他径自走过来抱住我的时候，我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我永远记得那个拥抱，轻柔的如同一根羽毛，轻而易举的飘进我的心里，却也那么容易，就会随风远去。
然后，我听见他说：“姐姐，我爱你。”
姐姐我爱你，姐姐我爱你，姐姐我爱你……
就是这句话，让那时候的我，突然变的无怨无悔。
他的吻不算激烈，但却轻巧温柔，舌尖冰凉但却肆无忌惮。总是让我在这种诱惑中，把道德伦理统统忘却。任由着他，将我厚重的冬衣一件件褪去。

之后，又有多少个夜晚，和他一起度过？有多少份青春，陪他一起挥霍？有多少次眼泪，是为他而流？有多少种回忆，因他而心痛？又有多少，有多少，有多少的日子里，不曾清醒，继续欺骗自己说，这一切，不是骗局？
是爱情纵容了欲望，还是爱情，从来都只徘徊于欲望的边缘，不敢上前？这种游戏，太危险。

如果说，那句“我爱你”，完全是我臆造出来，硬塞进回忆里的记忆。那么，那句“我要你”，却是他亲口说出的，那么残忍的陷阱。
童话永远美丽，而现实，不是埋葬在童话里的那些过去。就像，某一天，他无情的把那些仅有的，可以算作温馨的回忆定义为“手段”。从那一刻起，在我的心里，那些童话一般的美丽被自动删去，只残留一点零星的画面，关于悲伤的，永无止境。

曾经有这样一个男孩子，他比我小27天，我叫他“弟弟”，他叫我“姐”。
他有宽厚的肩膀让我依靠，他有孩子般的神气让我疼惜。
终于听到他说：对不起，我不可能爱上你。
整个地球，都没有了太阳。
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那个秋末，没有梧桐树飘零的叶子。
那个秋末，无论我怎样努力，也走不进他的内心。
悲伤像一条绵延不绝的河，横亘在我们之间，成为了我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流淌过我千疮百孔的心灵，却沾不湿他琥珀色的眼睛。
我们在河的两岸，谁也无法看清谁的心。

这些，似乎都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以前的事情。
我统统都不要想起。
求求你。弟弟。

我笔下的诗篇，
成了你手中断了的线。
那一季，青春飞扬。
哪一季，爱你能够不忧伤？
弟弟，
如果连爱情都能丑陋如此，
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廉价？

2006.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