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手心

一
“开往A省的K321次列车马上就要出发,各位乘客，请做好上车准备……”
听到播音员声音，我焦急的催促着，“副连长,列车快开了,快点……”正在购物的副连长抬头看了看钟表，便径直拿着行李朝我边走来。
“还像个兵吗？大庭广众之下大嚷大叫的……”
“我不是因为……”
“我知道，你是不是又想说这是你当兵两年来第一次探家呢，是不是想说你的心情我要理解呢，唉，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也该改一改。”副连长的那张机关枪似的嘴巴让我更急躁了。
“打住，家丑不可外扬，你又犯政治性错误了。走了，上车再说……”我边说边拉着副连长就往进站处走。
唉，这其实能说我急躁吗？当兵都两年了，没有回过家，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过年，我是又拉关系又走后门才能休这个正常假。说也怪，别人在部队有那么一层关系会好好利用，争取上级首长多关照，立个功受个奖，而我呢，却是利用关系休我士官第一个正常假。
说起士官，其实是土官，去年临近退伍时，本是铁铊心决定打背包走人，可没想到，到了年终父母是步步相逼，希望我继续在部队干，听到父母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最后，我和父母是各让一步，我要求爸妈不准麻烦我老公公（一位退休的军分区司令员）和我叔（机关小处长），听天由命。他们是答应了。偏偏是那段日子，电话也是蜂涌而来，今天是老姐的，明天是老舅的，还有那名义上的文艺上老师徐渝和武警报社驻师里面的新闻记者，说我能写点那些不值钱的狗屁所谓的文章，能说会写，能唱会跳……他们目的只有一个：留队。
那时我也挺矛盾的，临近退伍时，同年兵的各地汇款单纷纷而至，而唯独我，翻遍全身只有上个月发的津贴费五块钱，五块钱能干什么……
可没想到,宣布退伍名单时,里面没有我的名字。指导员和我谈心时，我问及为什么？“如果你不能留下来，连队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留下来……”指导员的一番话让我有种飘飘然的感觉。那时我才真实联想到诸葛亮为什么会一生效忠刘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概也是我这种飘飘感觉后的冲动吧！
指导员看我那样子，又开口了，“但是缺点也不少，为人处事不够成熟，给人感觉是那种比较傲的人，还有性格要改一改，要注意和大家合群，单个人是成不了大事的，人生有许多的事要干，人是社会的人……”
当我还在沉浸在陶醉中，这场告白又给我冷不防灌了满头凉水。唉，不愧是做人思想工作的，先表扬后批评，点到为止，既不让你飘也不让你跌……高！
说起指导员，我还真有点喜欢，他这人挺实在，说话句句中肯。他也是看着我在部队渐渐成长起来的。我是跟着他两年了，战友们都说我是他“亲信”，可我这“亲信”又非常不合格，平常没事从没有和他主动沟通，不和他拉关系，倒是他每次主动找我聊天，闲时和我谈人生、话理想、说古人、展未来。有时他遇到什么烦心事，还都会找我替他“谋划谋划”，与其说是上下级关系，还不如说是一对非常默契的朋友。
可有一点我就是不满意他，都三十岁了，至今还没有谈女友，长得也算是标致，不貌似潘安也有其一半了。几次听他一说，才知道是他的水准太高,什么学历呀，什么条件呀，什么性格呀，什么五官呀……条件差的他看不上,条件的好看不上他。这一听我可不高兴了，当场就和他辨起了爱情唯物论。说完我心里还是不解恨，又连夜编写了一段指桑骂槐的评书。项庄明知舞剑杀不死刘邦，可他也还要舞上一舞。
“…话说二连指导员王志武，生得是白净脸，浓眼眉，威严中透着温和，白净中透着才气。这样的小伙子不正是年轻姑娘追求的对象吗？可愣是这样的人，已到而立之年，就是至今无女问津，原因何在？就是因为他的眼光抬的太高……”在晚会上，我说的这段评书让他听得直冒冷汗，眼睛直直的盯着我，那时我才知道，眼睛的瞪眼度也可以杀人。可事后，他不但没发火，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思凯，你说的嘛事，你说嘛呀，你嘛转弯骂人哟，一点嘛面子都不给我……”听着指导员用几个方言“嘛”字跟我胡扯，我和他都笑了，那时就差没酒，冷不防有那种开怀痛饮、一醉方休的冲动。
……
“副连长，这边，快点……”车里面的人太多了，我和副连长被人群冲开二十米远。快过年了，难怪人这么多，好不容易找到我们的座位，待放好行李，才发现，车厢走道里都是人，还真有点像夏衍在描写包身工中的情节，不过用在这里，不恰当。总之是乱哄哄的一片，过道地上都坐着人……
没过多久，副连长便受不了这种环境，对我说要去补卧铺票。可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位女孩子。
“这么快，没有票买了吧，哟，还就找到梦中情人啦……佩服佩服”我半开玩笑开着副连长的涮子。
“思凯，别拿我开涮了，我马上就去那边睡，这个座位给这位姑娘坐……”边说着他边帮那位长发飘飘的女孩子拿行李，腾位子。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你自己不在这里陪我，还找个女孩子坐我旁边，还是个长发女孩子，我看见长发我就翻白眼……”我胡乱一通说着。
“长发怎么了，害怕呀，我又不吃人……”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言的长发女孩抿开嘴唇边说边用手抚摸着她那一头长发。这时候我才注意起面前的长发女孩，不禁转过头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看着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注意到她也在用眼睛瞅着我，不是瞅，应该是“盯”，这也难怪，我足足盯着她一分钟，怎么不失态呢，于是装着傻笑起来。
“哪里，你这样招人喜欢，怎么会吃人呢？要是会吃人，我倒是愿意被你吃。”听到长发女孩有点怒意，我随意开起了玩笑。
“扑噗……”她当场被我逗笑了。副连长看着这场面，临走时抛下莫名其妙的一句“好好处着”就走了，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站起身，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也非常礼貌的抿嘴一笑，算是无声地回答。她刚坐下，旁若无人地往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对我说，要和我换位子，她说她要靠窗坐。说完就欲上前靠上了我的座位，弄得我好不尴尬，我连思忖时间都没有，没法？我只有赶紧躲开，好男可不要和辣女争。旁边又有其它乘客大眼并小眼望着呢，我又怎么能在这种公共场合之下有失我军人的形象呢，绅士一点。我又干脆站起身伸出右手成八字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