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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11月的河水,冰冷刺骨,无波无纹,像一个邪恶的魔镜,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鬼魅的光芒。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一捆东西踉踉跄跄地出现了。走到河边,她双手一摊,那团东西就滑落到了水中。她蹲下身子闭起眼睛将
11月的河水,冰冷刺骨,无波无纹,像一个邪恶的魔镜,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鬼魅的光芒。
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一捆东西踉踉跄跄地出现了。走到河边,她双手一摊,那团东西就滑落到了水中。她蹲下身子闭起眼睛将那堆东西猛地按到河水里开始盲目地揉搓,可是她颤抖的小手却怎么也用不上劲,她开始哭泣,寂静的夜空里她被自己孤单的哭声惊得毛骨悚然,于是她住了口,怯怯地向四周望望,看周围并无动静重又鼓起勇气揉搓。月光似乎也好奇这个鬼魅般出现的小姑娘,疑惑地从云堆里钻出来看个究竟,可它一露脸,就让被单周围洇开的血迹清晰异常,一阵恶心的腥味也随着夜风飘进了姑娘的鼻孔。恐惧立刻像一个巨大的乌鸦向她啄来,又像一束隐形的胶布用力地收缩着她的全身,让她觉得发紧发冷。最后她扔下被单,疯了似朝好朋友雨鹃家跑去。
已经关灯入寝的雨鹃听到句蓝的喊门声不情愿地从暖烘烘的被窝爬起来开了门,雨鹃妈妈也随即披衣起床,直觉告诉她句蓝一定出事了。这个内向柔弱的女孩子从来没有在深更半夜外出的习惯。可是当她看到句蓝的样子时还是吃惊不小,句蓝脸色惨白,全身哆嗦不止,眼里充满了被猛烈刺激后的惶遽和错乱,离疯狂的崩溃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雨鹃母亲安慰着她并给她端来了压惊的热茶,句蓝猛端起茶杯顾不得烫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茶水的温暖让她打了一个回魂般的激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猛地转身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雨鹃的妈妈求救似地喊:“阿姨,让我住在你家里,今晚上我不敢回家了!”雨鹃母亲抚摸着她的脑袋同情地应允了。她让句蓝挤在自己和女儿中间,以这种方式给与她安全和抚慰。
张林回到家起先并没有意识到女儿还没回来,2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至今让他神思恍惚,他觉得女人天生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他倒不是后悔用残忍的方法惩罚了那个女人,而是担忧着自己会不会因此而要吃官司,那女人还愿不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如果她执意不生那他一辈子就与“儿子”无缘了。想到儿子,张林就心疼得要命,想到儿子,张林就恨自己的失败,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平,想到儿子,张林就对所有的女人都充满了厌烦和仇恨,他觉得每个女人都是欠他的,包括女儿句蓝,句青和她们的妈妈,当然还有这个原本神经病的女人。因为这些女人让他患得患失,劳心费神却最终通通失望,没有指望。这样排山倒海般怨恨的同时他才意识到句蓝还没有回来,句蓝不但没有回来,而且墙上满溅的血点和乱七八糟的被褥也没有按照自己临出门时的指示清理干净,这个不顶用的小畜生,张林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句蓝挤在阿姨和雨鹃中间,她们身上的体温渐渐给了她温暖的抚慰,让她的内心慢慢冷静了下来,内心冷静下来,头脑却异常清晰起来,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像鬼影在她大脑重复交叠,挥之不去。句蓝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那样对待姨。他曾经是那么喜欢姨,那么在乎姨的喜怒哀乐,那么关照姨的一举一动,可是就因为姨耍了一些女人的小性子,父亲就对她残忍下手,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句蓝觉得父亲很可怕,可怕得无法用常人的理智和头脑来分析。
父亲三年前与母亲离了婚,父亲一直希望母亲给他生个儿子,据说“生儿子”是祖父对父亲临终前郑重的嘱托,也是父亲一生硕大的心愿。因为在父亲一辈中,只有父亲一个儿子,所以父亲是否生儿子关系着这个家族的延续和血脉的传承。祖父在乐颠颠地看着父亲娶了母亲之后充满希望地撒手人寰了,把这个心愿全部转嫁在了父亲的身上,从此任重道远的父亲开始了打造儿子的计划,他拜菩萨讲迷信,他给母亲吃从神婆子哪里求来的“神药”,他还让母亲七七八八地尝试各种民间的土方子。虽然吃了不少的“神苻”“神药”“灵土”“仙草”可母亲还是令他失望地次第生了两个女儿,生下第2个孩子后计划生育指导站的工作人员以强制手段给母亲做了绝育手术。母亲寻死觅活,父亲提刀闹事,但哭闹的结果是母亲因为封建思想严重而被送到再教育学堂进行洗脑,父亲蹲了5天的班房。
从班房出来的父亲心性大变,他固执地认为是母亲的不争气让他的计划和努力都成了水中的月亮,他脾气更加乖张暴戾,把打骂母亲当作家常便饭,而且越打越打出了花样。他会把母亲的头发用那双粗糙有力的大手扯成残缺丑陋的鸟窝,也会面目狰狞地用火红的烟头在母亲身上烧下奇形怪状的疤痕。他甚至会捆绑起母亲,一边狠命扇着耳光一边厉声斥责:“说你是没用母鸡,说你生下这两个丫头片子是对我坏了良心,是害我啊。”母亲一边哭泣,一边跟着父亲的声音咿咿呀呀地反复诉说,直说得口干舌燥声音嘶哑。每每这个时候句蓝就努力地忍住自己的心痛偷偷地躲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她多想帮母亲一把,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帮,也不知道怎样来安慰自己苦命无辜的母亲。但在心里她一直都渴望母亲能够不要这样顺从软弱,能够站起来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然而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却让句蓝永远地失去了母亲。
这次口角,父亲又要兴师动众地去找绳子准备将母亲捆起来有条不紊地折磨,可是谁知道他刚提来绳子,母亲就已经两眼喷火举着火棍做好了开战的准备,母亲先发制人歇斯底里地冲他吼:“张林,你要是今天敢再动我,我就用火棍捅死你,我也不要活了,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孩子过得什么日子,我要和你离婚!”父亲被母亲的样子吓住了,他没想到一向在他手里捏弄的面疙瘩却突然变成了顽固坚硬的石头,他脸上的肌肉难看地抽动着,猛地扔掉绳子,用双手把大腿拍得啪啪作响说:“好啊,你要离婚可以啊,像你这种儿子也生不出的女人我希罕啥,走了也好,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父亲最后丢给母亲这些冷酷的话后就和母亲分道扬镳,做了彻底的了断。
母亲据说是回了娘家,母亲的娘家据说是很远的北方。母亲走的时候对句蓝说你妹妹小,我怕留给那畜生会被他折磨死,你没见他打她那样,恨不能往死里打。母亲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句蓝记得有一次妹妹因为哭闹着不肯吃饭,父亲就把她的双脚倒提着用力摔到了炕上,那时候妹妹才2岁,父亲把妹妹摔过去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妹妹会不会被骨折或受伤。母亲说你大一些,我养不了你们两个你就跟着你父亲过吧,等你大点了就自己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母亲就这样走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