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闲暇的时光里

七月的朝晨，艳阳高照，空气清新，新一轮的干部培训班在干部培训中心进行，这次参加培训的就有向阳和同单位的一大批人。
培训部在漠边市西郊一侧，已经出了环城西路，是有点偏僻，但是并不荒凉。校门前是几排高耸的新疆杨，法国梧桐和垂柳，都有一围来粗，挺拔笔直，伟岸得须要仰视，连高天流云都被它威逼成了一线天，增加了幽深与湛蓝的程度。而校园更是万紫千红，绿影婆娑。大冠榆如伞如盖，葡萄长廊浓阴匝地，嫩藤遮天，珍珠满架，香气袭人，招引来了不少麻雀斑鸠来这儿聚会。正在施工的摩天大楼腰身挺直、拔地而起，预示着这所学校前途灿烂辉煌，方兴未艾。
接受培训的人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都是漠边市委机关的领导与公务员，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有打的来的，有的步行，也有的由丈夫的摩托车送来参加培训的。女人们赤裸着衣袖，精神焕发，英姿飒爽，中年人也健步如飞，潇洒刚强。
向阳是市委的老干部，应该算是爷爷辈份的吧，那是从年龄的资历上来说的。因为培训学校的校长，教师不是他当年的得意门生，就是他朋友的子侄们。但是，向阳必须坐在讲台下，因为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老学员，一般干部，一个受教育者。
培训开始了，大家伙被集中在三楼一座大厅里。会堂不怎么大，就只能容纳100来人，却有150多人要参加会议。而且是民汉杂居，挨挨挤挤，别说过道与墙角，就是连大厅的门外也有人在旁听了。男人们基本上是一人一坐，而女人们更窈窕更护群些，借此机会更乐意秀堆，会在拼凑起来的两坐位中间多夹上一个人。这样，从背侧面看上去更显得乌发如瀑，长臂如玉，首饰钗环在明媚的晨光中熠熠生辉，香水的浓香与香波的刺鼻异香气味儿向四处轻盈地弥散飘溢。
社会进步了，首先表现在人们的着装与课堂的布局上。
由于已经是接近四十度的暑热高温了，男人们是以轻薄散淡为着装要求的，女人们绝不会放弃“露透瘦，短凸快”的审美尺度的。门窗是敞开的，自然不用使用空调了。这是老旧式的教学设施，沙沙沙，沙沙沙，当顶的几对大风扇象直升机的长翼在飞速地旋转摆动，正在向课堂里输送清爽与温馨的同时也送来了浓汗的腥臭与噪音。投影机向帷幕打出了国徽与开学典礼的字样，这儿就有了机制的严整、方块字的灵秀与端庄，也有了现代化的氛围与情操。领导们正襟危坐，不苟言笑，都是市委组织部、宣传部与学校、人事局的要员，也有一般的教师在一边陪坐的。
帕里书记操着接近标准的汉语，一字一顿地讲述着培训的目的意义和注意事项。她的声音抑扬顿挫，悦耳动听，还时不时地露出一种只有讲民族语言时常用的浓重的拖音。徐波校长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讲话里透射着刚毅、豪爽与截脆，是很牛的那种。他也是从教育上走出来的人，从骨子里就有一种挑战自然，蔑视一切与据理力争的精神。如果在文革时期，他一定是个响当当的造反派。经过几十年的打磨调理，他也成熟了，驯服了，从而也更深谙为官之道了，也就是说，他基本上中规中距，是个乐观上进充满阳光的人了。
培训学校出来的人，应该是铁嘴钢牙，有理论有实践。上边获得了理论的天，下边接触到了实践的地，中间才是他们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活动场所。但是，当他一进入了理论的层面，进入了业务范围，就显出了偏狭与世故，就落入了随行就市、按部就班的巢窠，这也是理论的坚定性与贯彻方针的原则性使然。
“不能自由出入，不能打手机，开小会。不论你在单位是老大老小，在这里都是普通学员。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好党员！”这都是老调重弹，这都是清规戒律。但是，没有规距不成方圆。党员培训，就要强调党性、突出‘党要管党’的形式、本质与特色。”
向阳在市委也是一个老宣传骨干，官职没有地位高，功劳不大威肩重。因为一个县级市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水有多深他心里自然清楚。还有，这培训学校本来就是宣传文化的舞台，是属于向阳他们老一辈思想家理论家的，而且在台下听讲的应该是那些科部级、厂长，企业老板级人物才是。
世事难以逆料，教育者首先要受教育，四季有轮回，领导者有时也是群众，是下愚，是普通人，有时也会登上政治历史舞台，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两千多年前的孔子说：“三人行走，必有我师焉”，更何况处在信息时代，知识爆炸之时，孙子有理问住爷，人人都是顺民百姓，人人也都有他值得学习与可尊重的地方。
开班典礼只是一个形式和过程，只是一次彩排与序幕。序幕之后才有起伏与精彩，才有粉墨登场的演出与正剧绵延起伏的。接着就是分班，被点名了的与操着不同语种的人被分离到另一个大教室去了，会议厅顿时就安静下来了。原来拥挤在后排的人被请到了前排，空气清新了，热效应也相应地减弱了，徐波副校长的讲话也切入了主题。
三五天的培训只是个时间的概念，时间的聚集，对于每个学员来说，又是一个工作的延续与调剂，是一个分与合，走与留，在岗与离岗，进修与履职的演变过程。
在岗培训是一次信息交流会，是人与人，眼睛与眼睛，心与心，五观发肤形状与体积的聚会与交流。因此，日子每天都是新的，阳光与空气每天都是新的，软环境与硬环境每天也应该都是在更新的。
这几年是发展的几年，是进步的几年，也是精神文化大聚会，大交融的年头。徐波校长每年都要到北京上海，山东香港走几趟的，漠边市除了本地的土著民族外，各级干部基本上都是来自关内各个省份的，他们也有各种常规培训，更有个人的探亲访友，还有电视手机，书报与口耳相传的信息与物质交流。因此边疆再也不是当年意义上的边疆，人民群众也不是当年意义上的人民群众了，对思想文化也不能用当年的思想文化去界定，这就是改革的格局，开放的边疆。由于整体上、全局上的开放搞活，驱散了社会上所有的黑暗与思想上的阴暗角落，辐射包容到了一切环境与地域。因此，三十而立，年逾半百再来一次学习，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纵观横比的感觉都是新的，连每个器官和毛孔都能接收到新鲜与剌激，怪异与冲动，光与影的组合传递与波动的全过程的。
经纬坐在向阳的左侧，他与邻居公安系统的要职谈心。他们有很多共同的语言与相同的怨气，因为一个是局机关的成员，一个是其下属单位的头目。不久，经纬就把目光转向这边来了，向阳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