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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整日地憋在房内,不知外面已换了气候。晌午时乍一出门,立刻感觉春天的气息更浓郁了。院内暖暖的,好似淡淡的雾飘荡,柳丝悠闲地垂着,吐出青黄的嫩芽。那新鲜的鹅黄色,到薄暮时分,也隐约可辨得出,一直待夜渐渐地
整日地憋在房内,不知外面已换了气候。晌午时乍一出门,立刻感觉春天的气息更浓郁了。院内暖暖的,好似淡淡的雾飘荡,柳丝悠闲地垂着,吐出青黄的嫩芽。那新鲜的鹅黄色,到薄暮时分,也隐约可辨得出,一直待夜渐渐地深了,才见不着。
然而,夜间虽感觉不到柳色,可春的气息却仍旧是盎然的。前半夜时,还盖着厚的被子不好入睡,窗外偶尔路过的一对“猫男女”,便热烈地奏起爱情那“奔放的旋律”,即便白天不曾出门看了柳芽,夜里听了这响动,也该知道春天近了。原本这一类“旋律”在夜间奔涌,怕是自然的规则。读大学时曾在校外租了间小房,本为潜心念书,谁料隔壁住着夫妻两人,每到夜幕遮掩,便准时地哼哼唧唧,偏那房子隔音又不好,仿佛蒙着眼睛观看电影,恐怕作为邻居,谁也是煎熬不住的。有几次揣摩着轻敲墙壁,以示略微的提醒,但这类事情总担心有第三人知道,况且中国的文化,性是极其私密的。倘若翻云覆雨时,意识到隔壁一直存在听众,三人难免都会有不光彩的尴尬,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作罢,任凭风雨声再激烈,也只当作另类的“红袖添香”了。当习以为常之后,仔细思量便认为,那一场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无论时间或地点,都发生得正合适。如若非要怪责,只能埋怨房东的吝啬,后来我刻意测量了一番,那墙的厚竟只有一指的宽度,无异于挂着一层布帘。
现在不同了,房间的厚度是十足的,但还是挡不住屋外的春意深深。坠入爱河的猫们仅仅选对了时间,显然不懂得人类“因地制宜”的训诫,“旋律”也仅仅奔放,却谈不上美妙,于是我便很有些气愤,暗暗地下了决心,披上衣服准备出门吆喝驱赶,这办法对隔壁的夫妻可能不管用,也用不得,但用在猫的身上该是绰绰有余的吧。意外总是有的,门外那“孩子似的哭声”突然愈见清晰了,瞬间冲垮我决绝的意志,只敢盯着墙上滴答的挂钟,气也不敢喘出声。
此刻,满脑子尽是一个猫形的女人样子,在寂静的深夜里铺展开。我自幼便怕外婆讲的鬼怪故事,而半夜在猫叫的不安中回想起来,更是格外地怕了。童年时候,外婆经常欺哄哭闹的我:“再哭猫妖便把你叼了去!”我便缓缓地收住哭声,睁圆眼睛盯着门外的夜,真怕会有猫妖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来。后来在外婆的故事中,才逐渐了解,猫是有九条命的,而且每过九年就新增一条尾巴,待凑够九条尾巴,再过上九年,便化为人形,成了猫妖,也就能任意害人的命了。若夜间路上碰见奇怪的陌生人搭话,是万万不能认真回答的,要沉默着远远地避开,且头也不能回。等自己稍稍有了些阅读能力,《鬼怪杂谈》这类书中猫妖也不少见。有一则故事讲得煞有介事:男人和妻子吵架,妻子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可两三日后便又回来,和男人同床共枕,很是欢愉;睡了几夜,待真的妻子从娘家返回,才发现先前的那个女人,竟是吃了男人剪掉的指甲而化作人形的猫。那时我便为猫的极易成精感到诧异,此后又陆续听闻,西方人的眼里,黑猫是邪恶的,而日本的妖魔中,猫精则更是凶残得可怕。当然故事而已,虽不可信,夜间却也偶尔带来惊恐的,直到门外的猫儿尽了兴,浑身紧绷的我,才怏怏地睡了去。
然而,除春夜恼人的逐艳之声外,猫的现实罪行委实不多,无非叼鱼偷鸡罢了,但说起年久的猫来,又总有不明不白的邪气。此前家里也是养猫的,而那满月不久的小猫,尤其惹人疼爱,浑身是软绵绵的。后来失足踩死一只,便埋在房前的小花园旁,伤心了很久。但父亲知道我在花园埋猫后,很是不高兴,让母亲掘了那花园,将那具瘦削的尸骨,丢进了垃圾池,我便更伤心了。父亲却来劝我,说猫死后便是邪灵,该扔掉的。邻居家的二哥也来这样劝我,还编了些怕人的鬼话,说他家的老猫死后原本也是埋了的,但半夜总听到猫叫般细细的声音,像是喊他的名字,他本家的奶奶断定是猫妖在勾人的魂,便让人把埋猫的地方铲了,半夜里那声音就再没出现。他的安慰,效果是明显的,因为我已不再伤心,反倒十分的恐惧了。
再后来,父亲去世,家里人都去了浙江,老房子便长期不住人。大学时的寒假,我独自回到年久空虚的老房,拧开客厅的灯后,竟看见院内婆娑的灯影处,有两只上了年纪的猫,不知是何时跳进来的。等其中一只缠着我的脚,它身上的斑纹惹起人的注意,居然是我曾经养的那只小猫,如今虽已年迈了,却还能记得我。房子空无一人后,这猫也只得四处流浪,今天想必是见家里亮了灯,便回来探望。可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有物是人非的感伤,更有关于童年想象的惊恐,于是便刻意引着那猫远离老房子,猫竟也一路跟随我。在路上拐了几圈后,以为甩开了记忆的恐怖,快到家门时却远远地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门口俨然蹲着那猫的影子,这畜生竟记得回家的路,且比我要熟识。那猫表现出的精灵气,愈发地使我我不敢接近了,索性客厅的灯也顾不上关,便匆匆寻到儿时伙伴的家,勉强投宿了一夜。
此后再见到怎样的猫,无论体型肤色,都不再感到喜爱。甚至于看了《猫和老鼠》,也认为那只叫做汤姆的猫,是个可恶的角色,凌辱弱者时是凶残的,谄媚强者时又是奴相的,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丑陋,像极了横行世道的恶霸流氓。快毕业之时,成天出入实验楼拼凑论文数据,一日在楼门口的台阶处,见众多“天之娇子”围作一小团,便去探个究竟,谁想竟是只黄底白斑的猫在戏弄一只小鼠。这黄白的猫不知从哪捕来灰色的小鼠,慢慢吞进口中,再迅速地吐出来,不停用爪子按挤拍揉,如同玩耍一小团毛线般的放肆。猫玩累了,就停下歇着,任凭那小鼠瑟瑟地蠕动,但它早已吓得失魂落魄,没了力气。不一会,黄白的猫又肆无忌惮地施行了第二次凌辱,围观的骄子们都慨叹这猫的手段,不禁哈哈大笑,黄白的猫见讨得人的欢心,更是得意了,愈发流氓地蹂躏起来。
然而官员的架子,猫也是有的,绝不比人演的差。还是这黄白的猫,众人的围观也许令它得意忘形,再歇息时竟忘了把握时间,小鼠趁机慢慢挪进了台阶下狭长的排水管。那猫的手段再高明,也无可奈何,只得挽回些彩头,于管子处随意拍抓几下,便转而舔舐爪子,理顺并不算凌乱的毛发,借以掩饰表现的拙劣,生怕被看穿后遭到嘲笑,进而失去尊严。但围观的人们,到底没有笑,也仅仅是失望罢了。
其实,“骄子”们的失望怕是多余的,不须太久,在社会这只猫的强势面前,他们自然便能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