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乞讨

世上有职业千种，有埋首耕作的农民，有操作机器的工人，有沿街贩卖的商贩……，不知何时这街头乞讨的也就成了一种职业，有名之“乞者”的，民间粗说也谓“要饭”的，更有一等粗蛮之人，心情不爽时，便加之“穷要饭”的，言时神情极为鄙视。
可见，此职业并不讨好，名声自也不甚好听，于旧时便被添为百业之末，与娼妓等一并为贱业，无论大家豪门，还是小民百姓一是鄙之远之的。何故？
一为外表龌龊。头发脏乱，甚之者虱虫密布，泥灰星点。面容脏希，许是多日未用水洗，沟道泥灰涂抹其上，如京剧中大花脸般醒目。衣着也破烂不堪，其上多见破洞、窟窿、补丁。肤色暗淡，尘垢厚覆其上，手指轻搓，顷刻间便成一活济公般泥丸。脚着破鞋一双，也是窟窿遍布，偶有完整的，必不搭配，料是垃圾堆中捡拾而来。更有离奇，一概赤脚步行，经历严寒酷暑，却也并未见有冻疮脚气疾症。
二为神色惨劣。伸手乞讨，必有可怜之处，让常人心有怜惜，方能收得钱财衣食。故大都乞者皆神色凄惶，面容悲苦，声惨色悲，或哭或诉，甚或两者兼之，至情处，周遭必悲哀弥漫，声息惨淡，观者应而泣之。也有高级的，或用白粉笔与地面涂饰几行，大致家世凄凉，命运悲惨云云，或腰缠白布，泪如雨下，诉说家亲不在，生活无着等等，必引来不少看客驻足，内有一等心肠慈软的，也就抛洒些纸币硬铜，权当内心行善积德一番。讨钱罐里“嘣嘣”作响时，讨者心必如花怒放，磕首顿拜之余，已津津乐道于今天的收获满满。
三为姿态烦恶。一味蹲地跪拜，默不作声的乞者并不讨好。精明有经验者，往往都是嘘声喋语，“大爷小姐”般声声不落，遇有面容慈善的、年纪大的、妇女，必是一路跟随，亦步亦趋，以好话“善人”般灌输叫唤，总之不见你银子掏出，绝不会罢休的。厉害者，教一二幼童瞄准过往行人乞要，若稍遭拒绝，必唆乞孩趴俯抱脚，让其无法移动不得脱身，往往被缠之人挣脱无奈之际，也就花费一二两银子了事了。这等乞讨找上你心虽不爽，但还不致太厌烦。但有一等乞者白日里跪立街头，编造世间少有惨烈之事，罕见悲苦之状，赚得路人泪如雨下，同情心泛滥，收获钱财无数，却于夜深人静之时，穷巷背街之处，脱了“行乞”道具，换就一身光鲜，出入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场所，逍遥快活远甚常人。此类你若事后知情，必有善心慈意被利用之呕吐感，悔恨之余必以鄙恶视之。
四为抱团结伙。行乞者若一味单枪匹马倒也无妨，料不想也与时俱进，跟随社会一起“组织化、集团化”起来。低者三两成伙，或家庭成员间互相分工，或临时配对，一同行乞。高者成帮成派，古已有之，云之“丐帮”也，而在诸多武侠文学中竟誉以“天下第一帮”，可想其声势之大、人马之壮。“人多力量大”，集团乞讨较与单枪匹马，更易得手，战果更盛。帮派有大小，大则三两人，小则数十人至百人不等，总有头目，负责分工筹划，分有望风的，有帮闲的，有出谋划策的……总之，帮内行动（外出行乞）时恰似社会般分工明确，职责分明的，分头行事。头目居后策应指挥，喽罗奉命行事。每有斩获时，也总是如分配社会产品般按地位高低、劳动贡献程度大小分配。所以，此乞丐帮中竟也有社会中等级、阶级之分，高者得多，低者得少，强者为上，弱者处下。而职务上以帮主、军师、长老、分舵主、小头目直至末等喽罗等名之，外表上又授以打狗棒、腰间米袋等物事区别之。总之纷繁复杂，名堂甚多，于外者言自不能窥其全貌的。
上述所言之乞讨，虽与你有所烦扰，但总未偏“乞”之大道，倒也忍得。但有一二乞讨行为，余谓曰“恶乞”者，却于法于理不容，必让你气甚愤之，群起而告之摧之。如有一等黑心之人，专门收留流浪废弃婴儿，稍养时日，便将其折腰曲腿损手断肢，以迫之残废状，便于行乞。也有一干沽名行乞者，与光亮处行乞，却与暗地里做着盗抢掳淫等一应下流勾当，深为人所不齿。
总之于乞讨言，天下行者何止千万，其形态则诸异百方，历史渊源之深远，过程之复杂，帮派之掺杂，手法花样之繁杂，着实不胜枚举。以上闲说，毕竟管中窥豹，但余以为其既与你我生活息息相关，同命同存，理当关注一二，以为常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