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丙
作者:幽谷时间:2024-11-18 20:18:31热度:0
导读:风撩起破旧的棉袄衣角,露出肮脏褶皱的内衣,古铜色粗糙的肌肤尴尬地摆在游人面前,偶尔撞见羞红的脸扭到一边小声臭骂着他。他中等身材,长的不算难看的脸被胡茬糊住,像岩石上铺满的海蛎子,仅剩下一双专注的眼睛平
风撩起破旧的棉袄衣角,露出肮脏褶皱的内衣,古铜色粗糙的肌肤尴尬地摆在游人面前,偶尔撞见羞红的脸扭到一边小声臭骂着他。他中等身材,长的不算难看的脸被胡茬糊住,像岩石上铺满的海蛎子,仅剩下一双专注的眼睛平静如同大海一样目睹你由远而近,擦身而过。他从不侧目看人,也不与人打招呼。走在他视野里,轻易就被他清澈明亮的目光俘虏,目光中你不会怀疑他的真诚坦荡和粗犷,对他的揣摩似乎变成妄想,从他瞳孔里你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影,还有很多,很远,很深,很蓝的景色。他正为此着迷。他守着潮起潮落,从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抢夺口粮的水鬼,熟识的村民喊他“阿丙”
这么一个数数的名字,排行老三叫阿丙嘛?阿丙是个流浪儿,和大多流浪人一样或者似乎失去生存的意义,被别人嗤之以鼻的社会富余人员,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闲杂人,几乎等同于街上的流浪猫狗。
阿丙守着海边活着,似乎在应验渔民的预言,早晚死在海里。没想最早看透这事情的人竟然提早落入海中,尸骨荡然无存。年龄四十有余的阿丙依旧不呆不傻的守着这片将吞噬他生命的海水营生。
每天最早的一次潮汐在夜幕紫云中蔓延,踩着冰冷湿硬的海滩,从海水中走出来的身影由远而近,逐渐真实。随着背后沉甸甸的尼龙网兜撂倒沙滩上,海水从慌乱的贝壳肉囊里挤出,渺无声息的渗透到干渴的海沙中。俯身从凸起沙堆的衣物口袋里摸出一瓶白酒,扒开酒瓶木塞,咕咚咕咚顺着喉结有力的攒动,一口散酒下肚,被酒精的辛辣燃烧起的热浪迅速拟补身体透支的能量。大概嘴巴被高度白酒烧的没有滋味,从那堆肥美的扇贝中随手拨开一块填到嘴里。朝阳里,穿着高腰橡胶防水裤的渔民纷纷踏入海滩的时候,阿丙背着自己的那一部分海鲜隐身于芦苇中的小径。赶着大早把上好的海鲜买个好价格。
转眼晌午的阳光晒热沙滩,阿丙睡在无遮拦的海滩上,似一具被海水冲来的死尸,无牵无挂撩在天地之间。身边摆放着海底采来的珊瑚,几枚美丽的扇贝还有晒干的海参,竖在商品前面的木板上用黑色墨水笨拙的写着每样的价格,按堆计价,最贵的价格不超过100元,最便宜的价格不过几毛钱,价廉物美绝对真品。
守着海边靠捡生物垃圾为生的阿丙,不知什么时候对思想产生兴趣,也难怪,阿丙本身就是一个健全人,闲适的生活给他提供广袤的空间思想。俨然变成一位孤独自由的思想者,躺在海滩上思考。他用几十年的时间读懂自己和这片海的关系。无论喜怒哀乐都无法改变海水的潮汐时刻,这关键所在远远大于劳碌奔波,勤劳不到点子上依旧是对大海馈赠的浪费,阿丙明白其中的道理,顺应着海水的脾气捞点好处。不贪婪富华,简简单单靠自己的思想和经验生活。他没觉得自己与那些奔波劳碌的人有别,只是自己提前透支他们想要的生活,将体面人一辈子所奋斗争取的愿望还原成现实。虽然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同实质内容却异常相似。而他们所要的生活竟然被毫无意义的形式所困扰,正如阿丙得不到村民和游人尊重一样的无奈,阿丙不晓得那些所谓的教条,那颗滞钝的心早已融入大海,体味着自然地淳朴。阿丙的心没有自己的影子,完全是潮汐的起起落落,他想告诉那些嗤笑的目光,张开的口竟然无从说起,既然他们选择高调的生活,自己就不要扰乱他们的秩序,远远的躲在视野之外继续他的低劣肮脏愚蠢的生活。久而久之,阿丙疏于语言的记忆也变得冷漠,他既不是猫狗也不是体面的人。被各自不同理念把握的生活把生命的世界隔离成无数个小空间,狭小的让人窒息,体面的人竟如此疯狂,以至于急躁的加紧自己与自然界分开的步伐。
又是一个冬季,海边的风格外硬朗,似乎不划破肌肤露出鲜红流动的血滴不算完。愈靠近海岸这情况就越明显,不懂这行情的买家被忽悠到海边买的房子,这些房子内部装修都十分豪华,房子家具的总价值完全拯救上千个贫困家庭。似乎主人不为钱堆在那里发霉贬值感到发愁。一栋栋别墅摆在那里,一年年耸立在寂寞的海滩上,像身穿西服革履提密码箱的阿丙,陌生不知所措。
阿丙对钱没有概念,与食物衣服交换的物品怎么会成为人追逐的标的。阿丙的脑子不够复杂,他只懂得不要浪费大海给予的馈赠,否则就会遭到天谴。这种近似于信仰的理念让阿丙不能理解体面人的生活。阿丙看来体面的人甘愿把自己自由的躯体和精神寄居在这莫须有的世界中,像一个不聪明的寄居蟹,劳累的背负着沉重的贝壳行走在变幻莫测的海洋中,这样把自己列入危险的边缘,如此的不理智。而体面的生活就是这样富华不实,体面的人为此乐此不疲,一代代传送着这样的理念。
阿丙没有家庭,也没有责任,无需考虑教育儿女的问题,但是阿丙保持着自然赋予的本性。如果真的有一天捡到一个小阿丙,阿丙只能尽力维持小阿丙的生命存活。至于教育,阿丙没有资格。至于小阿丙对于老阿丙曾经付出的努力没有期望,阿丙只享受抚养小阿丙的过程,至于结局那只是一种自私的奢望。阿丙没有理由阻碍小阿丙的成长,如同对于生命只有热爱,爱是不存在索取回报。那就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我们改变的只有自己生活的方式,除此以外,最好不要变成垃圾填充这个世界,像那一栋栋穿西装提密码箱的阿丙耸立在海滩上无所事事。
曾有个寓言故事在阿丙的记忆里翻弄着:说偷菜的人推着车子,大大方方地摘着主人家菜地里产的蔬菜土豆,一边搬运一边对着趴在墙头上盯着自己看的菜地主人吆喝:“不要这样看我,我不过在实现这些蔬菜的价值,而它们对你没有对大用途。转念一想,现在美国大批印钞,贬低各国的劳动价值的时候,他不会用这种理由来说服二十国分会同意他的举措。原因很简单,都是机会投机者,这个世界就无从存在。
显然我们的阿丙应该感谢周围体面人的宽容,若不是勤劳村民竭力排斥这种生活方式,不屑与其争夺海的馈赠,他阿炳又怎么存活下来哪。
若阿丙真的如此狡猾,那么小阿丙,最好还是要进学校的好,板板整整规规矩矩过体面人的生活,如此为祖辈光宗耀祖。若美国一意孤行,加大印钞力度,我们也只有眼巴巴看着美国从我们菜地上收取食物的份了,当真这样,人类是否要从此改变理念,杜绝这样寄居者的存在哪?
阿丙疯狂的思想着身边世界发生的新闻,在他脑海里,世界原本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