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林奇的两朵恶之花

向我尊敬的大师中的大师大卫·林奇致敬：

在桥洞下面睡着垂死的太阳，
亲爱的，你听良宵缓步的足音，
像一幅长长的殓布拖向东方。

——波德莱尔《静思》

LostHighway(1997)andMulhollandDrive（2001）这两部电影有着一种奇妙的关系，也许是林奇要给自己一个答案。先看名字LostHighway（迷失于高速公路），林奇的电影是没有逻辑性可言的，但有“因果”（心理动机）。《妖》是没有故事开始和结尾的，讲述的是“迷失”的整个过程、整个状态，将Fred的犯罪心理（也不必因为这个就去研究犯罪心理学）竭尽所能地用视觉表现出来。林奇是伟大的天才，他可以把人的动机、潜意识的东西剥开展现在我们面前。他本身有点像全才，无论是声音还是画面都能直接表现出人物心理活动的阴暗氛围，他制造的背景声音起到森诡的作用（他那张女声专辑《生动的光》LuxVivens，非常的DarkAmbient），而视觉则带我们进入思考层，看他的电影直接就是个深沉的思考过程，画面是心理象征，你不揣摩不分析就看不懂，主观上能动地自觉思考是看他电影的前提条件（这就是第一次看他电影很多人看不懂的原因，被动的去接受心理暗示已经成为习惯，缺乏主观上自觉思考能力，当然还要看人的理解力，也就是直觉力、想象力、洞察力和解释力）。《妖》不能称为“故事”了，导演着重于描述他的心理犯罪环境，其中也略略交代了“故事”，整体上表现的是一种“犯罪意象”，通过支离破碎的没有逻辑的怪诞行经来解释人物内心。需要慎重说明的是这是个伟大的电影，因为它表现的是“意识”，将电影提到了一个更深的层次，类似于绘画中的抽象主义，这是人类发展的进步，越来越接近精神深层。导演还借鉴了音乐的情绪刺激作用，借鉴了文学上的逆叙，无所不用其极的用各种手段来凝造一个“恶”意识氛围。
再看MulhollandDrive，上面说到这两部电影微妙关系，《妖》精妙诠释了迷失于恶的犯罪心理活动，那么《穆》就是寻找犯罪动机的更深刻的人性探讨。两者深度不一样，而且视角也不一样，但共同的都是表现人性里的“恶性”（《妖》Fred的人格分裂、心理变态；《穆》Betty自我灭绝的过程），尤其是《穆》可以深究的内容太多，可以说是把人心潜在回避的东西都倒腾了出来，大到梦想的生灭、小到一个眼神泄露的人性虚荣虚伪，淋漓尽致地把人们隐藏在暗处的丑陋都展示了。
《妖》是一个陷入迷失的过程，《穆》是一个走出迷失的过程，前者精致地表现恶，后者则有企图阻止恶的意味，甚至后者多了几分导演的悲悯与对人类脆弱本性的同情。来，分别看看这两朵恶之花如何绽放的吧……

第一朵恶之花——《妖夜荒踪》，心魔的自欺游戏。
这个电影有一个可爱特征，永远都是刚刚开始的感觉，也就是迷失之中。另外这个电影是我四年前（当时二十岁）看的，造成了很大心理阴影，现在比较平和的看待人性了，写出来也可以释然。

一“DickLaurantisdead”：第一句神秘台词

电影一开始就涉及了死亡，死亡暗示三件事情——性、婚姻、绝望。Fred焦虑不安地抽烟，听完“DickLaurantisdead”这句话后他出现了幻听。他的谨慎、紧张显示出他刚刚做了一件重大的案件，显然这个案件和DickLaurant有关。看他的电影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一味探索来龙去脉，因为导演给的是个氛围（一个罪犯纷乱复杂的精神世界），需要人们自己思考。Fred的妻子是一个妖艳性感的女子，他对她的不信任在开场的对话里已经体现出来了，她不愿意去俱乐部要在家读书，他很不满，其实他内心是爱妻子的，他说他娶她因为她爱笑（其实这话很霸道），但用圣经上的话来说“魔鬼的同情亦是残忍”，他爱的最大程度是正常人的一般程度。注意导演用的色调啊，红、黑、蓝浓烈的渲染着一种压抑的氛围。Fred与妻子分别后拿着萨克斯来到LunaLounge（月光小室）并在这里演奏，他的状态近乎癫狂。导演真是飞速剪辑呀……
演奏完他去给妻子打电话，注意他往家打电话时的状态，已经充分说明他怀疑妻子给他戴绿帽子了，内心的愤恨暴露无遗。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他的妻子并没有背叛他，是他近乎病态的敏感多疑臆幻出来的背叛。他需要不断的去求证他认定的背叛事实，他内心种种背叛的场景得不到现实里再现是不会罢休的，也就是说他要找到“背叛的证据”，并因此彻底爆发。在这有一个假如，如果Fred是个性无能的话，那他妻子肯定是要背叛的，那么说明背叛确实已经属于事实，但看电影里他们俩形合神不合的云雨镜头，实在看不出他有生理问题。

二录象带：Fred的分裂游戏

Renee不断收到录象带，其实这是Fred寄的，他精神分裂，后面会解释。与妻子看完无任何出轨内容的录象带后（仅仅是拍摄了他们的房子外部），Fred做了个梦，梦见他在酒吧演奏时看见Renee和一个男子悄悄溜走，日所思则夜所梦，他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他妻子如何背叛了他，所以做了个这么一个荒唐梦。再看他们俩云雨，有一个很微妙的镜头，同床而卧，他妻子对他的亲热举动不适应，她扭头看了他一眼，陌生地愣了一下，而Fred像喝醉了，眼神迷离虚弱，两个人很不在状态，有很大“距离感”。多奇怪不像是夫妻云雨，像是俩心灵陌生但身体熟悉的旧相识，还有个更奇怪的事情是云雨结束后，Renee拍了拍Fred的肩膀，她手上戴有戒指，Fred脑子里却忽然出现了奇怪的声音，他很惊恐。看着就感觉这俩人不是在云雨是在经历一场磨难，Fred是在受刑（一想到身下这个女子与野男人媾和那还有兴趣碰她），Renee眼神空洞。另外Fred向妻子叙述梦境时，非常恐怖，其实这个时候说明他妻子大概已经被他杀了。还有个镜头差没给当时的我吓出心脏病，Renee的脸忽然变成了鬼婆。Renee收到的第二个录象带里出现了一个无头男人（Fred没有抓到奸夫从而幻想出来的男体）和一个裸女同躺在卧室床上，Renee恐惧地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