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面镜子

在06年第十四期《读者》中读到这样一篇文章，故事讲述了一只失去伴侣的鹅。作者的父亲有一辆卡车，车的后面总是站着一只鹅，每天都会全神贯注的看着车尾的保险杠上自己的映像。间或，它整理几下羽毛，或者对自己的映像“嘎嘎”的讲话。就这样，每天都会站几个小时不离开。儿子问父亲原因，父亲告诉儿子：“那是一只公鹅，一年前它的伴侣死了，它从此孑然一生。整整有一个月，它每天都到处寻找，后来有一天它看见了我车后的保险杠，看到了自己的映像。我想，它肯定认为自己看见了那只母鹅。这以后，它天天都要和它的伴侣在一起。其实，它并不孤单，鹅场里还有几十只鹅，但它似乎更喜欢和它的伴侣在一起。车停在哪里，它就急急的跟到哪里。”儿子又问：“父亲，那你为什么认定它是思念母鹅呢？”“这很自然，世上万物都需要有个伴儿。生活，因为想着别人，因为有人分享快乐，分担忧愁，从而有了意义。没有伴，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我对那个父亲的话产生了怀疑，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想起一则希腊神话：美少年纳喀索斯不喜欢任何女子，只是痴恋自己水中的影子，最终无法忍受煎熬，纵身跳入湖中，从此与影子朝夕相伴，久而久之湖边开出一朵孤单的水仙花。
那么，那只公鹅是在缅怀爱情还是迷恋自身？
一直喜欢王菲在《四月雪》MV中穿着一袭白裙，梳着发髻侧躺在一面大镜子的样子，余光望着镜中的自己，面带微笑，一脸陶醉，彻彻底底地沉溺，宛如一朵自恋的水仙花，却美得杀气腾腾。一如她的爱情，一波三折，轰轰烈烈如一场战争，没有流血那颗心却几度在动荡中牺牲。
诗人普拉斯与特德.休斯的爱情，因为普拉斯的神经质和歇斯底里，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而夭折。这样桀骜不驯的激烈女子，别无他法，绝美的自我毁灭才是最终出路。因为迷恋自身而变得尖锐，也因迷恋自身而变得脆弱。
“爱情是面镜子有谁住在那里，我寻找你看见天敌，点破天机用我一滴泪的力气。”林夕的词除了美还寓意深刻，三言两语对爱情作出一番精辟的诠释。爱情是面镜子，折射出另一个自己，窥视出你内心的怯懦和隐匿的欲望。你是虔诚的教徒，信仰自己。你对着镜子哭，对着镜子笑，殊不知此时的你的眼里只有完完全全的自己，爱情成了审视自我的筹码，实实在在地醉生梦死。“哐当”镜子碎了，信仰破了，你脑海里勾勒的海市蜃楼瞬间崩塌。你惊恐地抓起满地碎片四处伤人，你的天敌不是别人，正是镜中虚无的你，你忽略它,可是它在暗暗生长,你想逃,它疯狂地滋生着,你终于成了它的俘虏，不时地伤害别人,你不想,可你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只因你是如此的自怜自恋，可另一个自己却支离破碎，你要的完整，你要的安全原来这般不堪一击。
有两句话是身处围城中的痴男怨女的经典写照：女人们具有进入镜子中一览天光云影共徘徊之美妙风景的冲动。但理智告诉她们，镜子里的世界是虚幻的，冷冰冰的，所以聪明的女人就常常在梦中游弋于镜子的世界里。也许纯洁的男人总想用情感为女人守护镜子里的世界，使它看起来像天上的一轮皓月，却总是粗手笨脚地把镜子打碎，然后对着一地碎片，不知该如何收场，甚至于被镜子的碎片所伤。女人会记得让她笑得男人。男人会记得让他哭的女人。可是，女人总是留在让她哭的男人身边，男人却留在让他笑的女人身边。
镜花水月，镜花水月原是不可获取的美，强求只会伤及自身。曾经的曾经，在不恰当的时间里遇到不适合自己的人，我却偏偏执迷不悟。好友的一席话才让我辨清虚实。她陪我在酒吧里纵情地喝酒，看着我哭得稀里哗啦，一脸淡定：“你是捞月亮的孩子，即使捞到了，你也不会要。不是得不到的才美好，要是到头黄梁一梦岂不无所得。珍惜自己吧，你其实拥有的远比奢求的多。”
慧能禅师有云：佛性对比天上的明月，文字就像我们的手指，手指可以指出明月的所在，但手指却不是明月本身，看月亮也不一定非得通过手指。爱情是面镜子，你在境外，未置其中。般若波罗蜜是智慧，对于内在外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丝一毫不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