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落叶

一直很想去踩踩落叶，去听脚步在落叶中咔嚓咔嚓的作响，这声响泛着灵性。
踩着落叶会有一种感觉，那不是语言。你可以把它听成叶与叶的窃窃私语，也可以当成和你的对话。
近段时间，心情一直很焦躁，总被疲劳和烦躁所困。我知道，我需要安静的走走。
我只想安静的，安安静静的走走。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喧哗，没有热闹和繁荣，甚至没有笔，没有电脑。就像鲁豫所说，只想寂寞地呆着，做一颗幸福的植物。于是我来到这片久违的小径，在这条落满树叶的小径，舒缓我的倦怠和疲惫。
　这条小径，幽长而空旷，风过来，打着旋儿，直往树深处钻，叶子落得飒飒，听得寂寂声音。一排高大的梧桐树，被秋风吹得褐黄了，巴掌般的叶片随风飘下，地上就堆积了一层厚一层薄的叶堆。像是给路上铺了层毯子，那些褐黄棕绿，明暗脚叠的色彩使我想到了印象派油画，可惜城市那些宽敞的马路上现在再也见不到这种落叶铺路的景致，为了城市大都市的形象，这些飘落到地面的树叶还未成堆，已被环卫工人清理完毕。落叶自然很难成景。
走上这条路，如走进一幅画。
随着岁月的沉淀，我早已跨越了咏叹落叶的轮回的品格，赞叹秋日高远的激越心境，踩着这些落叶我只寻找一种释然，一种安静，一种只属于我的心境或是慢慢品匝的过去。
我不知道叶与叶之间有没有语言，在初冬里寒风里它们彼此相依，它们会不会用我们听不见的声音谈论将临的雨雪，倾诉对春的祈望？或许这这片细碎声里躺着辗转为泥的隐忍，或许这细碎声里躺这者从容淡定迎接唤醒它们的第一第一缕春风？
午后的日光从排列的树干上折射下来，没有风的地方总不觉得太冷，踩着落叶覆盖的小径，脚下干枯松脆的叶子，厚厚的扑撒在路上，随缓慢的脚步发出沙沙沙的声响，让人感觉大地虽平常，却另有一番母性的温淳与柔和。踩落叶的细碎声响轻噪着耳膜，象一首久违了的儿歌，让人不能不产生回想，于是，踩着落叶，便踩出了一串串回忆，一层层往事，一阵阵情怀。
想起很久前和小伙伴一起拢起枯叶点火玩的情景，这些看似干涸的树叶却饱含着水分，火点不着却个个被烟熏的眼泪鼻涕一把，还被老师拎到讲台罚站以示警告，想起很久前，清晨起床号一响，一群小兵使劲挥着大竹扫把推着地上厚厚的落叶，当小山一般的堆高的叶堆上火苗袅袅的飞舞时小兵们冒着热气的脸上笑的开花一样，还想起大院里那条铺满落叶的路，那些厚厚的落叶上踩过了我的青春，理想，蹉跎和流年……
踩着落叶，一步一步，不经意间走进了冬天，那些羽毛一样的叶子，略带着露水的潮湿，贴着地面，很像飞翔过的梦想和燃尽了的爱情。
我想起一副法国油画，梧桐树林中，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前，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低垂的眼依在树边，树上刀刻着一副图，一颗心，一只穿心而过的箭，地上铺满树叶……
在回家的路，我心中装着落叶的宁静，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起油画中的那个少女和被风吹痛的树叶……

二〇一〇年十二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