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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不知过去多久的那一年,正当跨入社会,为了工作,为了生活,辗转奔波于城市之间。一个夏天格外晴朗的上午,我正在赶往S城的中巴车上,就在临窗的座位,忐忑不安的眺望窗外。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去公司应
不知过去多久的那一年,正当跨入社会,为了工作,为了生活,辗转奔波于城市之间。
一个夏天格外晴朗的上午,我正在赶往S城的中巴车上,就在临窗的座位,忐忑不安的眺望窗外。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去公司应聘。
中巴车走走停停,不断地吸纳旅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边就多了一位女子。
我并不清楚她的长相,因为我一直都在描摹应聘场景:你的工作经历怎样?我在深圳一家纸品厂当过业务员……你认为企业产品的销售渠道都有哪些?做广告宣传、联系商场商家、企业供求信息交流……你有什么特长?……
想着,想着、描摹着。渐渐感觉右臂沉重起来,接着,感觉一个头悄悄地靠过来,正好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天哪,这可是一个女人的头!我敏感得心里扑腾扑腾乱跳。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警告一下,顶高肩膀,然后往右一挤,把那女子推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是啊,我不习惯,在我心里,这比男女授受不亲更严重。
车依然在行驶,我依然心事重重地凝望窗外。默默之中,那肩膀又推了过来,那个头又缓缓地安在了我的右肩上,轻盈得就像一架飞机徐徐降落在机坪上。一披秀发就滑到我的右肩和胸前。
那情景很容易想象:一对恋人,秀美的女子正靠在她心仪的情人肩上,幸福地进入梦乡。
我不能出借我的肩膀,或者说我不能允许她的头停靠在我的肩膀,不能接受她的脸贴近我的肩膀。我知道,她此刻很累。
我又用肩膀推了推她的肩膀,我想向她示意:希望我们互相尊重对方,周围的眼睛会误会我们的,我不想做癞蛤蟆,也不想做此类活雷锋,如果是我,我会坚持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入睡的。
她似乎听得懂,过了有那么一阵子,就都一直靠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歪了头睡。
车依然在飞驰,我依然举目窗外。默默之中,那个头又停落在我的肩膀上。
或许是我迅速地适应了她的行为,敏感的矜持渐渐退却。
我理了理思绪,慢慢转过头去,看见了她面前手提包、塑料袋,还有放在地上的一个大旅行袋。也许她也如自己劳顿于生计、奔波于事业与理想之间;也许她正赶往离别整年的家乡,父老兄弟正在期盼着她回家看看;也许……
如果我的羞涩就是基于陌生男女“互不侵犯”,如果我的拒绝就是畏惧周遭可能异样的眼光,那么,我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吗?我是一个伪君子吗?前几天我又为什么要把见到的路边行骗欺诈分子的行为,打电话到晚报社热线电话举报呢?
十多年的寒窗苦读,什么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什么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什么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什么走自己的路让他人说去吧,就那么一大堆理论,社会实践能力如此低下!
车依然在行进,只是,我并没有再凝望窗外,我的肩膀已不再那么坚硬,缓缓地松低着。我能感觉到我的肩膀就是一个宽大的枕头。
那头,久久地一动不动,我的肩膀,充当着海棉枕、停机坪、甚至是港湾的角色。
除却汽车的轰鸣声,准能听到那均匀的呼吸,代之以肩膀一张床,准能看到那甜美的睡姿。
而我的肩膀已经让我忘却应聘的情景描摹。我不是彪形大汉,我没有那宽厚的肩膀,而我此刻的心是宽敞的,宽敞得足以使我展出一个宽厚的肩膀。
承载着勇气,承载着信念,负重的肩膀,也如这疾驰的汽车,向终点冲刺。
“嘎——”伴随着一声轻刹车,汽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终点到了,我轻轻地耸了耸肩。她睡意惺忪地睁开眼,慢慢地把头移去,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转过头去,看到她脸上点点甜意的苏醒,酸麻的肩膀轻松了许多。
她友好地看了我一眼,我庆幸的是她没有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