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讲那过去的事情

儿子上五年级了，但仍然喜欢象小时候一样偎在我怀里听我讲故事，尤其喜欢听我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每到五月前后，学校就会组织我们全校同学去附近的山上郊游。那时候没什么小食品，带上一根香肠都能显摆好几天。我记得每次爸爸都给我做香喷喷的蛋炒饭，油汪汪黄灿灿的米饭里点缀着绿色的黄瓜粒、红色的胡萝卜粒，满满地装上一饭盒，别提多有食欲了！再用军用水壶灌满晾凉的开水，一切就OK了！想着中午丰盛的午餐，腿上就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从出发到目的地的整个过程，真可谓是“一路欢声一路歌”，各班象是组织了赛歌会，你方唱罢我登场，清亮的童声大合唱此起彼伏，后来越唱越高昂，简直可以说是“响彻云霄”了（因为为了显示实力，全都扯着嗓子吼了）！到了山上，还有各项活动：登山比赛、文艺汇演、找宝，还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呢！老师领我们采野菜，一样一样地教我们认识黄花菜、蕨菜、刺老芽等等山野菜，还教我们采摘的一些小窍门。到了吃饭时间，大家凑到一起才热闹呢：你给我一口鸡蛋，我给你一勺肉丝，再分他一段香肠，只见筷子频频舞动、勺子上下翻飞，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相濡以沫”呢！“找宝”是我们的最爱：那些写着奖品的小纸片简直是无处不在，却又极其难找，草坷里、树根下、花丛中，甚至枝桠上都可能出现，也许你找得满头大汗也不得要领时，“蓦然回首，那纸却在身旁树洞中”，真是难为老师们事先是怎么准备的！其实，奖品不外乎笔记本、卷笔刀、铅笔、橡皮、格尺等等这些小东西，可“找宝”本身的快乐现在想起来仍是其乐无穷啊！最后整队下山时，互相交换一下心得，找到宝的同学不禁面有得色，找不到的只能暗暗等着明年再雪“前耻”的机会了！
我小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冰淇淋、果冻、薯片什么的，只有三、五分钱一根的冰棍，即使是这，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的。孩子们基本上没有什么零食，吃上块奶糖都让人羡慕半天。可到底是孩子，有嘴馋的时候。稍小点的时候，也就三四岁，有一天不知怎么，我非想要喝糖水，那时什么东西都是供应的，不一定什么都能买上，可看着我闹也于心不忍啊，于是爸爸告诉我：“你把眼睛闭上，我就给你加糖！”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等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一杯清水已经变得有一些混浊了，我开心地喝了大半杯，爸爸问“甜吗？”我则甜甜地笑：“甜！”再大点时，旧事重提，爸爸只淡淡说了句：“只是往水里加了一勺米汤！”等上学了，一天放学后，写完作业没什么事做，一眼溜到爸爸早上放着的半瓶鱼肝油丸，我知道那是能吃的东西，而且咬着皮皮的，里面的液体“咕叽”一下被挤出来，能感到那油浆在嘴里化开时的温润。吃得一时兴起，瓶子很快就底朝天了，这下才傻了眼，忙找了个旮旯把空瓶子藏起来（还是傻，都不会销灭证据）。爸爸下班回家发现鱼肝油连瓶子都不见了，就问我（那时弟弟还不到两岁，所以只能问我了）。我怕挨说，就咬紧牙关“不知道”，无论爸爸怎么好言相劝、威带利诱甚至都许诺买罐头也不开口，还想着电影里的共产党员也不过如此吧！后来，爸爸实在没办法，长叹一声：“找不着就算了，丢了也就丢了，就怕一下吃那么多，人可就完了！”我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人就呆住了，然后猛地扑在爸爸怀里嚎啕起来，哭得那叫个“撕心裂肺”，那叫个“肝肠寸断”，还不忘了哀求道：“爸爸，救救我吧！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你们啊！”唉，都傻成什么样了？
家里最初养了几条金鱼，那成了四岁弟弟的宠物：每天一有时间都在鱼缸边徘徊，总是想方设法躲开爸爸妈妈和我的视线，趁我们不注意就喂东西给它们吃，看着小小的金鱼摆着尾、鼓着腮、一口一口地往下吞，他就有莫大的满足感。所以你能了解我们看着他的原因了吧？金鱼吃东西是给多少吃多少，我们怕他把鱼都撑死。可就是这样也没看住，还是眼看着——金鱼慢慢地委靡，然后一条一条地翻了白。弟弟急了，说不知道它们吃东西那么不注意，为了不让它们撑着，就再帮它们挤出来吧！于是，他就挨个捏着剩下几条鱼的肚子帮它们往外挤，好可怜啊，这些小东西就以更快的速度走向了死亡，仅有一条幸存的，还被他捏掉了尾巴，不到一天，也终于和它的同伴们聚会去了！弟弟伤心地哭了好久，想来也是心存内疚吧！为了帮助他走出悲伤，更为了告慰那些冤死金鱼的在天之灵，我领着弟弟为金鱼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首先郑重地把金鱼的尸体放进火柴盒里，再用小锹在家门口的煤堆上挖了个坑，神情凝重、表情肃穆地把火柴盒放了进去，最后煞有介事地咕哝着不知是什么的傻话，就算礼毕了！弟弟也象如释重负，心里再无一丝愧疚，照样玩得没心没肺的。只是每当看到空空的鱼缸时，能明显看到他的眼里还有一丝怅然！
在我家后院栽了几棵葡萄，是爸爸用山葡萄架接的。每年夏天，它就枝繁叶茂地爬满藤架，给我遮阴避日，到了秋天，八月十五前后，就开始“千串万串压枝低”了！看着那些小小的、青涩的葡萄粒一点点长大，慢慢地变成紫得发亮、饱满诱人的葡萄串，我的心就雀跃起来，快乐得象鸽子在天空飞翔，恨不得立时就能感受到那种收获的幸福。等到下果的时候，我总是自告奋勇地抢在前面，在爸爸的指导下，登在高凳上，左手托着葡萄串，右手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还得注意不能剪到藤蔓，然后再轻轻地放在一个专门的托盘里，一下子不能剪多了，剪够四、五串就给左邻右舍送去。那时候，葡萄下果的日子就是我们的节日了！一大帮和我相仿的半大孩子密密地攀在院栅栏上，羡慕地仰头望着我，那时的我心里充满了优越感，所以就额外“开恩”，大度地问他们想要哪串，我给他们剪。这下他们可就不客气了，“我想要最上面那串”、“我要左边那串大的”、“我也想要那串，是我先看到的……”“那是我先要的……”，“好了，别吵了。”这时我看到个子最矮的小磊眼巴巴的看着我，却没说话。我知道他家挺困难，他妈妈走了，家里只有个常年生病的爸爸，我爸爸告诉过我要尽量帮助他们，于是就主动问他，他怯生生地说：“我想给爸爸要一串葡萄，他太辛苦了！我不吃都行！”我心里一酸，也没请示爸爸，转过身，剪的葡萄装了满满一盘，让他带回家去，却远远超过了爸爸要求的数量。看着他欢呼着跑远了，这才偷偷看看爸爸的表情，却见他的眼里满是赞赏的笑容。我知道我收获的不止是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