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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哭泣的青蛙本以为儿子考上了大学就可以松一口气了,令父亲没有料到的是这个时候母亲一病不起,自己又下了岗。真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值中年的父亲,原本一心在国营工厂上班,并没有学会别的营生,没有多
一哭泣的青蛙
本以为儿子考上了大学就可以松一口气了,令父亲没有料到的是这个时候母亲一病不起,自己又下了岗。真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值中年的父亲,原本一心在国营工厂上班,并没有学会别的营生,没有多余的存款,母亲和儿子都急等着钱用,可愁坏了父亲。
正不知如何是好,就有好心的邻居献策,说县城的宾馆正高价收购田鸡腿,有多少要多少,而且给现钱。起初父亲并没有动心,认为那是荼毒生灵,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想到病床上呻吟的母亲和儿子的学费,还是咬着牙下了决心。
白天,父亲准备好工具就喝些酒大睡了一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背上工具出发了。
夏天的田野到了夜晚最是热闹,有夜莺在唱歌,有蟋蟀在弹琴,父亲没有心思欣赏大自然的杰作,他头戴探照灯,身穿水裤,沿着小河一路摸索,不一会儿就抓到了一只青蛙。可当他把铁钩匕向青蛙的胯下,却怎么也下不了手。青蛙鼓鼓的眼睛瞪得他差点松手。最后他闭上眼睛,残忍地卸下了它的腿,同时有泪低落在小河里。“对不起了,我也是迫于无奈!”父亲对青蛙说。他继续前行,身后传来尚未死去的青蛙凄惨的叫声。
忙活了一个通宵,父亲换来了一把零零整整的钞票,比自己以前工作十天的收入还要告。想到母亲可以治病,儿子可以继续学业,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却仍然在一夜间老了许多。我不会一直干下去的,等手里松快些,我就找份别的工作,父亲当时想。
夏天快过去的时候,母亲的病好了,儿子也返回了学校。在一个晚上,父亲拎了两壶好酒来到了小河边,一边不停地祷告,一边恭敬地把酒洒在了小河里。父亲没有逗留很长时间,明天还要去建筑工地,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啊!
后来儿子大学毕业了,找到了好工作,就不让父亲操劳了。只是父亲的腿却不好使唤了,医生说是因为受凉导致的关节炎症,父亲却坦然地对儿子说:是青蛙来报复了。深夜里,父亲时常惊醒,母亲问怎么了,他说梦里有青蛙在哭泣。

二哭泣的列车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列车员,刚参加工作时,我的师傅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二十几年前,师傅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在永定门至云城的列车上执乘。有一天,在永定门站上来了一位老大爷,吃力地背着一个包裹严实的人。据老大爷说,背上的男子是他的儿子,他们是来北京看病的,要返回云城。
师傅验过了他们的票,很热情地帮他们找到了座位安置下来。那时车少,旅客又多,师傅虽然忙的满头是汗,却总是不忘给老大爷和他生病的儿子送上开水,询问是否有别的需要。老大爷总是谢了又谢,浑浊的眼睛还不时闪烁着泪光,让师傅感到很温暖。
一路上老大爷时而用勺子往儿子的嘴里少量地送些水,时而摸摸他帽子下蜡黄的额头,更多的时候搂着儿子在他耳边低语。滚动的车轮,吵杂的车厢,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旅客们上上下下,有的睡着了,有的高声地谈论着,老大爷只是一成不变地拥着孩子不肯松手。
云城东站是中途最后一个站,车轮刚启动,师傅就听见车厢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哭者正是老大爷。
原来老大爷的儿子在上车前就去世了,为了能把儿子带回家让老伴看最后一眼,才极力掩饰,瞒过了师傅和周围所有的人。
从永定门到云城上千里路,老大爷强忍住悲痛,搂着儿子艰难地过了一站又一站,每过桥梁和隧洞,他都轻声地唤着儿子的乳名,唯恐他的魂魄跟不上飞驰的列车,迷失在他乡的路上。直到列车过了最后一站,没有了隐瞒的必要,才忍不住失声痛哭。
后来师傅换了车厢,不是害怕,是因为那哭声似乎总萦绕在那节车厢里,每次她都忍不住泪如雨下。

三哭泣的母羊
春暖花开的时候,邻家的母羊产下了两只小羊。初生的小羊浑身雪白,怯懦又好奇地打量着世界,母羊慈爱地舔干它们的皮毛,直到它们颤抖地站起来。
没过几天,小羊就在院子里欢蹦乱跳地戏耍起来,饿了就依偎在母亲身边吸食奶水。我总喜欢在太阳落山的时候爬上屋顶,一边吃着母亲晾晒的红薯,一边看它们母子承欢的场景,金色的夕阳里三只羊彼此爱慕着,那恬静的画面让人舒心。我总是看得入神,直到母亲喊起我的乳名,我才恋恋不舍地下来吃饭。
夏天到了,每天傍晚,院子里的甬路两旁都开满了紫茉莉,小羊也长大了,可以离开妈妈独自生活了。由于忙着应考,我却连爬房顶的时间都没有了。好不容易从考试中挣扎出来,当我再次爬上梯子,只见到母羊孤独地趴在羊圈里,小羊被卖掉了。匆匆爬下梯子,很替那只母羊悲哀。
母羊是怀念小羊的,每逢听见其他羊的叫声,总是兴奋地爬起来,四处张望,“咩咩”地叫个不停,尤其在下雨的夜里,那叫声更加苦楚,让人听了感到悲凉。它哪里知道此生都不会见到自己的孩子了。时间久了会好些吧,我总这样想。
夏末,院子里母亲种的葫芦已经爬上了房顶,屋檐下吊了很多可爱的小葫芦。通知书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一想起从未去过的省城,我充满了兴奋和期待,不知为何,脑子里总是想着学校一定和镜子上印的人民大会堂一样,有很多柱子。
临走那天,母亲为我准备好行囊就忍不住哭起来,我很惊慌,说了一句“别哭了,过几个月就回来了”就去了院子,在厕所里我哭得一塌糊涂,老半天才强打精神止住泪水,外面的司机已经不耐烦地按着喇叭了。
到了学校,一切都慢慢适应了,只是失望它和人民大会堂是不一样的。父亲来信说了很多鼓励的话,临了还调侃着说我走后,好几个傍晚,母亲仍然喊着我的乳名,唤我吃饭,她以为我还在房顶上呢。
看完信,我的心沉甸甸的,我想到了那只母羊,没有了孩子,孤独地叫着,那么凄凉,它一定是在哭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