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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三月里,苜蓿醒了,在草丛里,还有看不到的角落里。好些人都放慢了脚步,踩着去年的枯草,寻觅着那尖尖的绿芽儿。当时,我还在坡上散步,放眼望去,那一片弃地和荒草里到底有多少苜蓿的地盘,每天都有闲人在里面寻菜
三月里,苜蓿醒了,在草丛里,还有看不到的角落里。好些人都放慢了脚步,踩着去年的枯草,寻觅着那尖尖的绿芽儿。当时,我还在坡上散步,放眼望去,那一片弃地和荒草里到底有多少苜蓿的地盘,每天都有闲人在里面寻菜,半蹲着身子的,干脆有人直接就坐在地上,半天候在那儿掐苜蓿。真的,我还有点不屑一顾,感觉现在的野菜都不好寻找,幸好这片地还是几年前别人种过苜蓿,然后,不知什么原因就撂了,不闻不问。以前,管理这片地的主人还特意在土地旁边树立一块牌子:“地里有农药”。但当时还有人也敢踏进地里掐菜,吓也吓不住,拦也拦不上。苜蓿的营养能养肥牲口,怪不得人们那么多年从牲口的嘴里抢食,正是那些年和姐姐们偷撅生产队的苜蓿,才感觉到好吃,也是因为那几年没有什么菜下饭的缘故,一直到现在都觉得这菜就是好吃。儿子偏偏不吃,这一代孩子没有挨过饿,好些菜在他们的嘴里都是异类。
岁月里,苜蓿属于生产队里的庄稼,专门是供给牲口的草料。可人们没有钱买青菜,那些年哪里有菜呀,都是自己家的那一点自留地种点土豆、辣椒、南瓜等几种常吃的菜,生产队上那一片苜蓿地是所有人经常惦记着的菜地。队里派了专门看守的人,可人也有不在的时候,比如回家吃饭或晚上回家睡觉去了,这个空隙那里有人就进入地里,脚下踩踏的,一片一片撅光的景象,虽然回到家了,几天心里都不能安宁,总觉得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通常还要把菜藏起来,害怕被别人发现或是怕有人寻上门来。自偷了菜后那颗心从来就没有安宁过,自责倒没有,那个岁月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一件事情。那绿芽儿刚吐出来很透亮,绿如调配的色彩,薄如羽翼。成片成片的拥挤,像整齐的仪队,只是这可人的样儿,如何能求得自保?当这些叶儿老得咬不动了,再也没有人去偷了,直至那紫色的花儿随风遍地摇曳。母亲最喜欢吃这苜蓿下到锅里那绿油油的菜,像浇了油汁一样,但那股清香的味儿太浓厚了。母亲把面和菜拌在一起,在锅里蒸一番,出来后拌上辣椒油可好吃了。那时候家里的人口太多,每次锅里下过的菜都很少,出来后每人分到嘴边的没有几根,母亲都会把自己碗里的菜夹给我吃,那时就落下了母亲偏爱我的话柄。
如今,看到大家都在那片地里找春天的地皮菜,我也忍不住去地里寻菜,来年的荒草枝枝蔓蔓,挡住了眼线,有时好不容易找到了,还要用手拨开它们,既扎手又扎眼。这个时候的风儿很静,偶尔撞了一下荒草,弄出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正好那天我一个人大中午就钻进了这片荒草地里,有点心惊胆战。这野外有树林,有荒草,有废石,是河流侧面的一片废地,一个人吓唬自己还不容易,那条河里的水会不会突然跑了,顺便把我的命也拿了去;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发洪水的时候在这个地方留下来的大石头,那后面能藏下几十号坏人!还有荒草里能容下低矮的大虫,一条小蛇也会夺去一条小命。说这些都是后怕,来这儿寻菜是正经的事情,害怕归心里的那一点不安定,如果还能有一个人在我身边的话,担心自会是多余之举。寻菜时还在想自菜醒来后来往的人从未断过,可这片地上的苜蓿怎么随时都会有呢?当自己亲自采摘时,才知道苜蓿的可贵之处就是掌心那么大的一片,就能掐一大把,而且它们的再次发芽也会很快,第二天再去时又能找到,其实那些藏在枯草间的苜蓿从未被发现,一天就能完全长出来,有一寸长。当用手掐断它的命脉时,心里真有丝丝的疼意,这些小生命贴近人们生活的时候,大家都会忘记它们命里的劫数,只顾埋头采寻,当自己的柔情流露时,这些小生命也就溶进了自己的命数里,不容分辨,不容手软。回到家后身上都会带着草里的刺,半夜爬起来被窝里也有,这份草的心情始终不肯离开这儿。好多天再也没有去那片地了,苜蓿还会像原来那样安安静静地生长,只是在慢慢变老,又不知有多少人都像我一样不愿意再踏上这片地。不闲菜老,只是不忍心来往纷扰了它们那种宁静,打扰的人多了,它们也会像其它荒草一样不惹人怜爱。明年的这个时候家就搬走了,想来也不容易了,这份心情就留在纸上了。
苜蓿的蔓延一直在脑海了,春来了,它们就会在耳畔悉索,像布谷鸟的叫声那么明丽,像踩疼了的脚印烙在了心里。

2012-0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