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记忆

第一次参加高考有点不经意，坐在学校包的大巴上冒着滂沱的大雨，一路颠簸地进了县城，突然间住进了城里豪华宾馆只觉得新鲜不见紧张。匆匆又趁着夜色返校，估分、报志愿一切都第一次参加高考有点不经意，坐在学校包的大巴上冒着滂沱的大雨，一路颠簸地进了县城，突然间住进了城里豪华宾馆只觉得新鲜不见紧张。匆匆又趁着夜色返校，估分、报志愿一切都按步就班。
那一次，我失败了。天空依旧阳光，但我的世界却轻抹一丝阴霾，心像是被猛兽撕咬着。回家了，阳光如白刃般毒，沉重的行囊压在我的肩膀上，我浑身湿透了。空旷的田野里我形影相吊独行其中。父母见我一身的倦意、满脸的愁绪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几句就走开了。倦了，累了，我躺在床上独自忧伤。
暑假似乎特别漫长。恶毒的烈日灼伤了我的肌肤。紧张的“双抢”、繁重的农活磨练着我的意志，销损了我的身体。高考的硝烟尚未散尽，新一轮的“战斗”已经开始。带着父母深情的嘱托，抱着淡淡的希望，我跨进了城里重点中学的大门，开始了高四的征程。班主任鄢老师曾经是母校的教导主任，是高中历史教学的权威，我很荣幸成为他的学生。他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半凸着头，为人有点孤高，其实他是个相当热情的老师。他讲课一般不用教材，如果用也只是个摆设而已，每个知识点都被他熟记在心。他的声音无处不在，他的目光永远是照在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只要给他一个词或一句话，他总能讲一节课。在他的大脑里每一个知识点都有联系的，既可中国，又可外国，纵横驰骋汪洋恣肆，抑扬顿挫妙趣横生。平静时，如涓涓细流；动情时，如大海汹涌。动静之间尽显其豪情与睿智。我一直认为鄢老师是我一生中最让我难忘、最令我感激的老师。
高四，我住上了出租房。赤土板路两旁是彭家山的民居。路的左边有一座葡萄庭院。院的右边是房伯住处，左边是二层楼房，第二层为出租房。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可鸟瞰市宾馆，远眺碧落飞鸿，聆听众鸟啁啾。年迈的房东是退休干部对我们特别体贴，从不限制水电。每次段考后，她总会来问我们的成绩。当捷报频传时，她总是非常欣慰。她常说每年这层楼都要送出几个本科生。兴致所至时，她会端来新买来的水果让我们分享。当然，我们绝对会领情的。
端午节前雨一直在下，毛绒绒的飘逸轻扬。端午节不放假，考前的一个月气氛慢慢变得紧张起来了。家长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道路上提菜桶、送衣送物送钱的家长络绎不绝。“太阳神口服液”、“英雄奶粉”等等营养品塞满了箱子。隔壁的王某他爹送来了一只清蒸老白鸽并亲眼看着他吃完才离开。我们房间的小华他妈更是隔三差五来探望，惟恐有什么不妥。父亲也从僻远的山村一大早赶到小城来到我的住处。父亲从家乡带来了通红的毛绒绒的五月桃、一只清炖土鸡和一大瓶煎干了的猪肉，也带来的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和零用钱。临走时，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10元钱人民币硬塞给我，除了车费他真的不名一文了。父亲是个不善交谈的朴实的庄稼汉，是我补习的坚决支持者。当我偶然看到他黑头发里钻出的几绺银丝时，我的鼻了陡然一酸。望着他单瘦的背影消逝在茫茫人海中，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暗流涌遍我的全身，我扼紧拳头下定决心，一定不辜负父母殷殷的期望。
雨还在下，葡萄架下滴水成韵，宿舍楼梯上脚印错乱。小华进来了，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他是个脾气暴躁的男孩子手臂粗壮，个子中等，走路时姿势张扬，但平时我们相处得很融洽。这几天，他有些反常了，脸色发紫须发凌乱。他愤怒地说他的班主任对他有偏见，他跟他闹翻了要回去了。几天后，他满头银发的老母送他来了带了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些药。同楼室友主说他疯了，他妈妈请了江湖巫婆为他画了张驱邪同时开了些五味子之类的药。一种不祥兆暗袭整个楼层，阴云氲氤在每个人的心间，有点悲凉有些恐怖。他的行踪有些诡秘，总是躲躲闪闪的。有一天晚上，他惊叫着从床上爬起来，说房间里有老鼠，我惊恐地爬起来假装走方便以免不测。早上，他总是天一亮就起床倚着窗台看被细雨打湿青瓦的屋顶，侧着头倾听飞雨中鸟儿的啼鸣。
高考，全国最大的考试日益迫近，小华紧绷的神经能坚持多久？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又见他伫立在窗前仰望朦胧的天空。我轻睁惺松的睡眼，窥见他手里握着一根扁担像是在跟谁进行一场搏斗。突然间，他转过身一把抓住列的衣领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我惊恐地睁开双眼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正高高举起扁担似乎要向我打过来。挣脱是愚蠢的选择，我相信此时并还有微弱的判断力：“小华，我的小明呀！”或许是我的名字让他想起我们之间的友情，他失落地松开了手慢慢地离开了房间。没想到，高考前我经历了这样一次生死考验。那天，他把所有的药物抛洒在地板上，那个包有头发的纸符也被他撕得粉碎。后来，他被家人带走了。惊悸几天不散，诚惶诚恐的生活让人想到逃离。
高考前的第三天，小华来了脸上略带笑意。因为室友们先前的恐惧各高度的戒备心让他笑得不自然。还好，他坚持到了最后，因为病他耽误了太多的学习，他落榜了。当我领取了录取通知书经过县城另一所高中时，我遇见了他，他选择了复读。一年后不知这位曾经的段考状元考取了哪所高校！但愿他一路走好，一路阳光。
高四，我考取了一所专科学校。我原本考虑再去复读的，可又怕命运多舛两手空空，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高考，记忆中略带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