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现已是深秋，六点还是黎明，天还不见亮，这时我必须起床做饭，晚一分钟就晚了我孩子的饭点。因为孩子们必须七点上学，六点半吃饭。孩子们爱睡懒觉，我女儿漂亮，爱梳辫子，可她不会梳辫子，为了让孩子们多睡一会儿，做好了饭我才叫他们。儿子小又调皮，女儿又爱漂亮，往往六点半了还吃不了饭，七点出不了门，我性格躁，脾气不好，晚点了就吵。
我上学时可不是这样子。
我上初中时，我家离学校八里多地，我们每天都骑自行车上学，不像现在的孩子念个初中都是住宿。我从小在姥姥身边长大，不敢有半点怨言，也是，姥姥已年近八十，我怎么好意思有怨言。冬天五点钟还是人们的梦乡，我已经起床做饭。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农村没有暖气，没有煤气炉，电磁炉，电饭锅，电烙饼锅，取暖的是在炕边用转垒成的煤炉，烧的是煤面和土合成的煤泥。每天五点我起来捅开火，烧上水，洗脸刷牙梳头发，完了水也开了，放好锅，加上水，拿一点咸菜放进锅里，那时的农村，家家都种萝卜，把萝卜切成条或块腌起来，也许没有人这样吃过，但那时我就是这样做的，那时我也不过十三四岁，早上的饭我从没惊醒过姥姥。咸菜在锅里滚，咸菜的鲜味，酱油的香味，蒜的美味姜的辣味还有味精的调理味道四散开来，放上干面条再煮一煮，我能吃上一大碗，肚子暖暖的，浑身舒服。你要问为什么这么早做饭，学校也不是这么早上课的？学校七点钟上早课，已过七点，就有学生会的人在校门口查迟到的，迟到的学生是哪班的就扣哪班的分数，哪班的分数少，流动红旗就被别的班抢跑了，全版的学生就视你为敌人，所以不敢迟到。
天还没有全亮，我们女孩有点害怕，总是几个女孩凑到一起才走，等凑到一起了也六点快半了，我们还的快点骑车，不然要迟到了。那时候的马路欠修，大坑小洼的，遇上下大雪，多日不晴天，冰冻老厚，天本来就没有亮再有大雾，一路摔几个跟头常有的事，我们喘着气在校门口报上自己的名字，回头看看身后排的队伍还，挺长！所以又盼还是披星星戴月亮的好！
那个时候有一点苦，我家没有钟表，没有座表，更不用说我没有手表，我每天半夜穿上衣服跑到院子里看星辰看月亮，已确定是几点了。做饭，整理，吃饭，吃完饭再看一会儿书还没听到同伴叫我。这样过了好长时间，姥姥买了一个挂表，我才定在五点起床。那段时间像梦游，但我没有把那段时间浪费，我定在那一天有时间看英语，那一天看物理化学，那一天看政治，那一天看历史地理，语文不用早上看我也是全班最好的。政治，英语，历史地理都是要背的，所以我初一初二时的成绩都较好。初三时，我失散多年的哥哥找到我，小时候父母的事在我眼前晃，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我没能考上高中。
对不起！
数学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四十多岁。升初三考试的后三场那天下起了大雨，我到校时被雨淋的没有一寸干肌肤，雨水从我头发滴滴下掉，班主任是个女教师，个子和我相般，她心疼的拿出她的衣服要我换上，还说挺合适的，我说谢谢老师，班主任老师说，只愿你考的好一点，可是我被雨淋的受了寒，后三场考的不是很好。
对不起！
初一时填学籍，我在监护人栏填了姥姥和舅舅的名字，班主任老师打听到我是孤儿，没有经我知道就删去了舅舅的名字，结果学校免去了我三年的学费，我还为学校不要我的学费而庆幸，直到毕业我也没有对班主任老师说一声谢谢。
对不起！
时隔二十年，我做了母亲，在电脑上写下文字，不禁泪水连连，我那可怜的少年青春，我的敬爱的班主任老师——贾春轩，二十年后的今天，已是物是人非，再找不到您容颜，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多想再见到您，向您道一声迟来的，谢谢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