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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杨梦妤接到堂姐夫王治发打来的电话时,正批改到最后一本课堂练习本。杨梦妤是实验小学低段办的一名数学老师,在教坛施教十五年,一直是从小学一年级带到三年级,然后再从三年级回到一年级。有时候杨梦妤很想去挑战


杨梦妤接到堂姐夫王治发打来的电话时,正批改到最后一本课堂练习本。

杨梦妤是实验小学低段办的一名数学老师,在教坛施教十五年,一直是从小学一年级带到三年级,然后再从三年级回到一年级。

有时候杨梦妤很想去挑战一下自已的极限,把一届学生从一年级带到六年级。每次这种冲动就要爆发的时候,闺蜜兰予校长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又让她的冲动掩埋于泥土中。兰予说,每个人都要找准自已的位子,你是一位千年都难得一现的启蒙老师,能让一群只知道吃饭拉屎,满地打滚撒野的皮孩子,服服帖帖地往一条路上走,这就是你的能力,你可以在这个平台上去挖掘你更深的潜力,而不是去做自已心里都没谱的事情。你看看那些高段办的老师们,他们也许还带不了一年级呢!

兰予这样说过后,还以闺密的身份提醒,快奔四十的人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自已有多大能耐要做到心中有数,别总冒一些非分之想。

闺蜜就是闺蜜,说话总是一针见血,不给她留一丝情面。杨梦妤确实也无法估算自已未知的能力,非分之想就别谈了。可放弃后,她又心有不甘,然后调侃兰予说,你这个侩子手啊,我灿烂的明天,我伟大的理想都被你扼杀了。兰予就挺一句说,送你一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已,公款报销你可以挑最好的。

杨梦妤不想借助镜子来认识自已。每次偶尔的冲动后,便恢复原样,该上课上课,该休息就休息,一副知足常乐的模样。

杨梦妤拿起最后一本课堂作业,只瞟一眼,心中就有一股闷气‘嗤嗤’想往外蹿。她面对黑板仔细审视那两道题,都是一位数的进位加法,上学期就学过的内容,怎么全错了呢?杨梦妤站起来,走到讲台边的一张课桌前,两根手指用力地敲敲课桌说:“吴忧,五加七等于多少呢?”

吴忧站起来,认真地用左手掰右手,然后又用右手掰完左手,搬弄一番后,委屈地说:“老师,我的手不够用。”

杨梦妤顺着他的话说:“要不要把你的脚指也用上呢?”

吴忧低头看看脚为难地说:“老师,我穿袜子了,脱鞋子很麻烦。”

杨梦妤看一眼吴忧认真的样子,那股闷气便在心中翻江倒海,刚想着在身体的某个地方戳个洞来释放这口闷气,手机就在裤兜里振动起来。杨梦妤仿佛之间就真的以为,自已的身体在响应心的号召开始打洞了,但大脑只是片刻的糊涂后明白过来,是手机有了情况。杨梦妤拿出手机,看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便掐了电话放回裤兜。

杨梦妤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引导面前的学生算出五加七的正确结果,因为所有的方法都在上学期传授过了,杨梦妤现在知道‘黔驴技穷’是什么滋味了。手机又开始振动了,一遍又一遍,固执地要把杨梦妤的心还有憋着的那口气一并吞掉的打算。

杨梦妤无奈地走出教室,摁下那个绿色的键,电话里便传来堂姐夫王治发的声音:“喂,梦妤吗?我是王治发,放学了来一趟商务酒店,我有事找你。”

杨梦妤感觉自已就好像还在梦中,等她清醒过来,想着该怎么回绝的时候,王治发已挂掉电话。

凭什么呀,有事找我,还得我去找他?难道就因为他是我姐夫?姐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杨梦妤与所有的堂姐夫之间,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关系。除了一些大节日,必须要见面外,平时几乎不来往,造成这种亲情疏远的原因,与杨梦妤的母亲有着很大的关系。

杨梦妤的母亲从小是孤儿,长得也不算好看,还是以童养媳的身份来到杨家。堂姐的母亲不仅有着闭月羞花的容貌,还有着显赫的家世。杨梦妤打小起就觉得在爷爷面前是庶出,而堂姐是嫡出。面对爷爷两种不同的待遇,杨梦妤除了羡慕堂姐,还渴望自已能成为翻版的大妈。

表面上,虽然是家和万事兴,但私底下却是暗流汹涌,母亲与大妈较上了劲,两人你来我往,这一斗就斗了一辈子,还波及到双方的后代。

王治发是一家事业单位的头,还拥有一家建筑公司,是位呼风唤雨的人物。堂姐是一家制衣公司的总经理,出门配车,进门有人脱鞋。自已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学老师,教了半辈子的书,只知道教书育人,全然不懂官场经营之道,活到今天除了被评为‘优秀教师’的称号外,连个官衔都没混到。家里的那位更不必说,当年虽与王治法同在一条起跑线上——都只是单位里的小职员,现在王治法的事业风生水起,而老公邱炎却混到了下岗,,变成了为别人上门服务的电工师傅。

十年前,事业单位的王治法与国企的邱炎那是没法比呀。邱炎工作的酒厂是全市最风光的企业,在杨梦妤的记忆中,连猪吃的糟粕都得托人走后门才能买到。那时候,酒厂效益好,职工待遇高,个个走出去雄赳赳气昂昂。没想到只短短几年的时间,酒厂倒闭,这边风景独好的局面就再也没出现过。

杨梦妤现在算是活明白了,找老公其实是很大的风险投资,它甚至比买股票的风险还要高。买股票从牛市的优先股,扑腾成熊市的垃圾股,最终也不会套牢呀,大不了洗盘,斩仓,损失点钱,心疼一阵就过去了。可找老公失败了,你得打肿脸充胖子,捂着心在人前肯定你的能力,收藏你的失败品。每天对着失败品,那不知要让心碎多少回呀。

杨梦妤觉得很丢脸,上一辈的母亲没斗过大妈,轮到自已这一辈又被堂姐比下去了。所以,杨梦妤不管过得有多艰难,堂姐一家有多能耐,她从不去求他们。所谓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杨梦妤还在为去不去的问题纠结,她觉得去赴约,自已显得很窝囊;不去,自已与姐夫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她就是存心不给姐夫面子。他那样的一个人物杨梦妤虽没想过求他办什么事,万一哪天自已真有什么事撞在他手上,他要在中间撒把盐,也够自已蔫了。

杨梦妤没有像往常一样心急火燎地赶着回家,而是慢吞吞地带着学生到操场排队,然后带到校外的人行道上,等着家长一个个地来接走。这天杨梦妤的耐心极好,时间也富裕得让她都感到惊讶,她主动与每位家长打招呼,认真地听家长反映情况,送走最后一位学生,杨梦妤已是口干舌燥,她又折回办公室,狠狠灌了一杯白开水后,决定还是去会会这位大人物。